贬到犄角旮旯去度过余生。 一首《短歌行》结束,众人同时举觞。 司马昱心中难受,面上却不能现出分毫。只能强撑笑脸,和臣子共饮。那个憋屈劲,当真是没法提。 酒过数巡,宾客都有了醉意。 桓伊兴致一起,竟连续吹奏三曲,更有一曲是新作,得谢安赞誉,击节叹赏,“古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今桓叔夏之曲亦不逊矣。” 夜色将深,席间欢畅更甚。 酒酣耳热之际,一名宦者走了进来,上禀司马昱,宫门将落,请御驾返还。 天子要走,宴席必然要提前结束。 甭管是不是傀儡,有没有实权,该有的规矩不能打破。没道理一国之君回宫,臣子依旧宴饮欢庆。传扬出去,让天下人怎么看? 若传至北方,难保苻坚又会说出什么话来。 “恭送陛下。” 桓大司马当即起身,令健仆备好谢礼。 依照规矩,冠礼之后,主人必要备下绢帛,赠于大宾赞冠。无论父子关系如何,桓温都不会在此事上疏漏,以致落人话柄。 桓大司马出手不凡。 备下的礼物比惯例厚上一倍,绢帛之外,更添一座近半人高的珊瑚,并有珍珠玛瑙、琥珀玳瑁,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东西绝不会白送。 当着建康士族,司马昱总算有了脸面,回宫之后必定下旨,将礼物翻倍赏赐。 不过,那首《短歌行》到底让他堵心,赏赐的礼物没有送至桓府,而是改送青溪里,包括桓温送出的绢帛珠宝,一样不落给了桓容。 明知对方不安好心,桓使君照样乐开了花。 谁会嫌钱多? 反正头顶郡公爵,和渣爹不可能继续和平。经过宴会赐字,他更加确信这点。早撕晚撕都是撕,早撕早利落。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司马昱回宫之后,与宴宾客陆续散去。 此时城门已关,郗愔留宿青溪里的宅邸。郗超却没有随行,而是留在大司马府。相比桓温和桓容,这对父子的不和摆上明面,在世人眼中早成陌路。 王献之落后半步,命健仆呈上一只长方形的木盒,笑道:“此乃我与容弟之礼。” 也就是说,代表他个人,而不是琅琊王氏。 如今为争朝堂之权,族中拧成一股绳,他和王彪之短暂联手。他日目的达成,为“族中话语权”,两人必将争个高低。 就政治资本,他终究比不上王彪之。但琅琊王氏同幽州的生意一直是他在联络,为今后考量,巩固同桓容的关系很有必要。 明白这份礼物背后的含义,桓容暗中叹息。 当真应了那句话,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以他如今的地位,想要纯粹的友谊?做梦还比较实在。 “多谢兄长。” 桓容接过木盒,拱手揖礼。 口中没有明说,行动却已表明,今日收下这份礼,不出太大意外,日后定会站在“该站”的地方。 “献之告辞。” 送走王献之,谢玄和庾宣接连上前,同样有礼物相赠。 桓伊没有送礼,而是用竹笛点了一下桓容的肩膀,笑道:“未知敬道将留建康几日?如若启程,定要提前告知。” “容弟,快些应他。”谢玄笑道,“叔夏是要赠你笛曲!” 看着笑容俊朗的族兄,桓容眨眨眼,拱手道:“多谢兄长。” 桓伊扬声大笑,未再多言,转身登上牛车,随意的挥了挥手,随众人行出里巷,融入夜色之中。 为送宾客,桓府前高挂彩灯,桓大司马携子立在正门阶上,直至最后一辆车驾离开,方才转身回府。 “天色已晚,尔等各去歇息吧。” “诺!” 桓容四人恭声应诺,敬送桓大司马步入内室。抬起头,互相看看,实在没有话说,干脆遵照渣爹之言,各自散去。 桓熙心情郁闷,更“惦记”着姑孰的两个幼弟,单手支着拐杖,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 桓歆似有话讲,桓容却无心理他。 狗嘴吐不出象牙,何必浪费时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