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晚初毫不犹豫地颔首。 殷长阑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道:“就算是尸山血海,无间地狱,我也会爬出来,活着回来见你。” - 天赐元年七月,太后郑氏为先帝祈福,自请出帝京繁华之地,迁居长乐夏宫。 馥宁郡主殷/红绫已经过了适嫁之龄,却跪在殷长阑和容晚初的面前,请与郑太后同行。 郑太后生活起居上并无大碍,只是已经分辨不清自己的身份和年岁,有时认为自己是个戏/子,有时又记得自己还在酉阳公主府,是府里最受宠爱的县主,有时记得自己是泰安朝的皇后,有时又觉得自己嫁了青梅竹马的表兄,鹣鲽情深亲密无间…… 她站在殷/红绫身后,不大耐烦地问道:“这是谁家的女郎?本宫还没死呢,就跑到本宫面前来穿红着绿的!” 等到殷/红绫回过头去,她又笑起来,亲自携了殷/红绫起身,亲/亲热热地道:“你就是铖哥的妹子罢?都说你因为身子骨不好才养在庄子上,我看你倒是好端端的,这样的温柔可爱,多少大家千金都不及的。改明儿多过府来一处顽。” 郑太后身边的宫人都深深地埋着头,连瑶翠这个最得力的女官也屏住了呼吸,仿佛生怕皇帝意识到太后言辞中的辛秘,从而对她们这些被迫知情的人做出什么处置似的。 只有殷/红绫搀住了郑太后的手臂,亲昵地道:“我也觉得您十分的面善,看着就欢喜极了。” 郑太后不由得开怀地笑了起来。 容晚初默然。 殷/红绫哄住了郑太后,转头看着她,恳切地道:“姑母这些年太过辛苦了。如今既然能稍稍识得我,我也愿意一辈子陪着姑母。” 当日那个飞扬跋扈的馥宁郡主,在经历了这许多事之后,竟然也懂得回报爱意了吗。 容晚初做主应许了她。 太后迁宫的车驾与皇帝御驾亲征的兵马一先一后地出了帝都。 禁军六卫之中,殷长阑只抽调了一卫为亲兵,余下重兵都留在了帝都之内,连同备受倚重的禁军统领于存。 先帝大行之后、今上登基之前告老还乡的计相程无疾归朝,连同右迁大理寺卿的前任御史翁博诚,甄闵夷去官下狱之后,天子从度支司破格提拔了一位吏部尚书,加上甄氏事发至今,一连串受牵连甚深不得脱罪而空出的职缺……朝中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有了寒门子弟的半壁江山。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连天子出征之前,留下“贵妃监国”这样荒唐而前无古人的旨意,都因为程无疾和太傅霍遂的率先拥护,而使得朝野都诡异地沉默接受了。 柳州大营之中,容玄明送走了前来传诏的天使,拔剑将面前的长案劈成了两半。 跪坐在他对面的容缜不由得吓了一跳。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伯,京中/出了什么事?” “呛啷”一声清响,容玄明头也不回地一抖手,掌中的长剑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精准地掠进了鞘中。 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散在了地上,砚头残墨将最上层的军报点污,有几滴溅落在地上。 容玄明负着手,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北方,面色森冷沉静,仿佛激起方才巨响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他淡淡地道:“是我低估了他!” 容缜下意识地问道:“谁?” 容玄明并没有看他,仿佛只是自言自语,在这一句之后沉默了片刻,神色一时变幻如深崖积云,难以捉摸。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