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阑环着她的肩,感受到怀中人不能自已的颤抖。 他低声道:“阿晚,你听我说。” 怀中的女孩儿没有说话。 殷长阑短暂地沉默了一瞬,道:“容玄渡死了!” 容晚初剧烈地抖了一下,猛然仰起头来。 她眼角还有未尽的泪意,湿漉漉的水汽挂在绯色的眼睑上,眼瞳却紧紧地缩住了,连呼吸都屏住了一息。 殷长阑摸了摸她的眼角,水意渗在微微粗砺的指腹上,迅速蓄满了皮肤的纹络。 他俯下/身去吻过残余的泪痕,低声道:“他带大军出榆关城,驻扎在弓山隘口,点舅兄为先锋,夜携轻骑兵突袭弓山隘前的番人营地……” 容晚初道:“他是怎么死的?” 短短的六个字说得支离破碎,尾音还在微微地颤抖。 殷长阑沉默了片刻,道:“战报中并没有写。” 容晚初凝视着他的表情,殷长阑却抬手掩住了她的眼,低声道:“前些时日,戚恺就在前往西北的路上落了网……” 容晚初闭上了嘴巴。 殷长阑温声道:“主帅以身殉国,舅兄资历尚浅,阿晚,我……” 拂在他掌心的长长眼睫微微地扑朔,温热的液体很快就沁了上来,又沿着掌缘的缝隙滚过少女白/皙的脸颊。 容晚初一声也没有出,连呼吸都是微微的,就这样静静地流着泪。 殷长阑在这一刻,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了那句冲口而出的“我不去了”。 第107章 陇头月(1) 他钟爱的女孩儿,有一双比冬夜里的星子都要通透明媚的眼。 现在这双眼就在他手掌心底下, 温热的泪水沿着掌缘簌簌地滚落。怀中柔软的躯体因为哭泣而难以自抑地微微颤抖, 像是一只骤然暴露在冰风雪雨里的幼兽, 连骨骼都有种难言的僵直。 那一点温热像是从男人心头涌/出的血。 容晚初压抑着声音里的哽咽,低声问道:“你走了,京城怎么办?” 殷长阑一时沉默, 心痛如绞。 他的阿晚, 问出这样的话, 无异于已经默许了他抛下她亲征这件事。 她才刚刚有孕。 他这一辈子都在辜负她。 女孩儿已经把他的手臂拉下来握住了。 那双被水洗过的杏子眼, 眼周一圈都是透红的, 只有乌色的瞳子还澄明如旧。 她仰着头,倔强而专注地注视着他, 眼中还沁着湿意,开口时一腔浓重的鼻音:“我怎么会拦着你?你是世人的英雄, 是马上定江山的天子。我从识得你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她眼睫抖动, 水珠在睑中含蕴, 却始终没有再掉下来。 殷长阑慢慢地、慢慢地吁出一口气来。 他听见小姑娘低低地道:“你为了我什么都安排好了。现在连太后都要送出京去——世人要怎么议论你?如果没有我,”她声音低郁, 微微有些哽咽, 道:“你原本不必考虑帝都的事!” 殷长阑低下头来, 在她颤抖的唇/瓣上落下一个温柔的亲吻。 容晚初微微抽噎,长睫却颤抖着垂覆下来,顺从地勾住了他的颈子。 殷长阑抵着她的额,柔声道:“如果没有你, 我早就死在了兴平四年的冬天。世间不会有殷七,也不会有大齐,更不会再有今天的我。” 他道:“阿晚,你相不相信我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