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贵人轻声答“是”,便垂着头起身,缓缓挪步到皇后身边,也不敢主动落座。 皇后哭得正伤心,也不愿再多费口舌,挥了挥手便令珍贵人坐,道,“甭站着了,坐吧。”载湉放下手中的朱笔,此时才望向珍贵人,见她头上仍戴了两朵粉嫩的珠花,脸颊上也施了胭脂,心中忽有些不快,却也没有表明,只对她二人道,“朕今日传你们过来,一则是为了宽慰皇后,二则是为了当着皇后的面,将几句话告诫于你与瑾贵人。朕前日与太后商定,要复你与瑾贵人的妃位,只是复位前,朕有些话必要告诫你们,你二人往后再不可刻意为之。” 珍贵人此时的期望已全部落空,她本以为皇上只传了自己一人,她今日能与皇上尽享久违的二人时光,却没想到皇后也在此,更未想到,皇上也传了自己无宠的姐姐来。 皇后擦干了眼边的泪,转过头来对着珍贵人,端坐肃声道,“太后有几句话要本宫带给你,你听好了便是。复位是对你与瑾贵人的恩典,太后心胸宽广,不计前嫌,复你二人妃位,只望你二人日后能感念太后与皇上的恩德在心,不可再插手朝政大事,不可在后宫以下犯下,违逆宫闱,更不能再犯卖官鬻爵等大罪,若有下次,绝非降位罚俸这般简单。”皇后语气悠悠,可珍贵人却很少见皇后如此不怒自威的模样,不禁被她震慑住了,正值她在心内思虑,又听皇后最后淡淡道,“本宫望你能谨记。” 珍妃暗自在心里叫苦,却也不敢表现出分毫不快来,毕竟有了之前许多次的教训,她再也不敢明目张胆顶撞皇后与太后了,唯有颔首答是,跪倒向皇后连连道,“嫔妾谨记,日后定将太后教诲铭记于心,绝不敢再犯,还请太后与皇后娘娘放心。” 皇后见她今日乖顺,也想与她缓和关系,往后和睦共处,便伸出手去将她亲自扶起了,拉她坐在自己身侧的扶手椅内,关心问道,“瑾贵人怎么还没到?” 载湉此刻也起了疑心,不知为何瑾贵人还没到,他明明是同时遣人去景仁宫与永和宫传话的,他心里不安,便挥手召来王商问道,“永和宫那边儿话传到了吗?怎么还不见人来。” 王商也不知为何,只能先回道,“奴才也不知情形,方才是寇连材亲自往永和宫传话的,人现在还没回来,劳万岁爷再等等。”载湉刚点头示意他下去,却忽听外头惊叫连连,一众惊慌失措的宫人直往遵义门拥,领头的寇连材也如失了魂魄般,冲进殿内来瘫软地跪倒在载湉面前,开口时已是哽咽不断,“万岁爷…是奴才无能,奴才没本事,劝不住瑾主子,万岁爷!奴才也不愿为您添忧,可奴才实在是劝不住,人命关天的大事,奴才求万岁爷快点儿,快点儿…去永和宫看看吧,瑾主儿想不开…想要寻短见啊!…” 瑾贵人本一直在宫中无宠,从前她也算豁达,想既然自己无宠,那便一心帮助自己的妹妹获宠,也算对家族有所助益。可自从她被珍贵人卖官鬻爵一事牵连后,她便开始渐渐明白过来,她知道在宫中无宠是万万不能的,不然妹妹获宠时,自己不仅不能沾上万分之一的荣光,而妹妹犯错时,自己却要承担相同的后果,甚至更严重的后果。 妹妹因为得宠,所以纵使被施廷杖,被罚禁足,皇上还是会破例对她关怀照顾,甚至将她挪入养心殿燕禧堂内起居休养。而自己自从被禁足后就如被皇上遗忘了一般,苦心为皇上熬的红枣白粥,也被皇上完全忽视。皇上对自己,从来都不闻不问。 她就这样一直被锁在空落落的永和宫内,与宫女丫鬟们相依为命。而与此同时,她的好妹妹则在燕禧堂内承宠,从未想起过无辜被她牵连的自己。 妹妹于她而言,不能做到一荣俱荣,却做到了一损俱损。 载湉听罢后拍案而起,又惊又怒,连忙带上皇后与珍贵人二人,匆匆往永和宫赶。 载湉到永和宫时,只见宫内宫女太监正乱作一团,哭声四起,一个不长眼的太监低着头往宫外跑,一头撞进载湉的怀里,载湉被来人装了个趔趄,幸得身后有皇后与珍贵人将他扶住,才得以站稳。 载湉本就怒火中烧,被小太监狠狠一撞后更是忍不住大发雷霆道,“你们这永和宫里的人都怎么当差的?!没长眼吗?瑾贵人今日若是有半个闪失,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撞了载湉的小太监抬头见来人是万岁爷,吓得仿佛魂魄离体一般,只剩下跪在甬道旁磕头求万岁爷开恩,载湉却根本没有精力与他计较,只顾着大步如飞地往永和宫内跑。 在瑾贵人身边伺候的太监马德清见皇上来了,竟抑制不住地痛哭起来,让本就已乱作一团了的永和宫更加嘈杂起来,他冲到载湉的面前,痛哭地一头跪倒,连连磕头道,“奴才的万岁爷啊,您可算来了,奴才们劝不住瑾主儿,您终于来了…您再不来,奴才们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