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饭不是?谁当皇帝都一样。” “俗话说,赌场无父子,这权力场,尤其是皇权,那就更……咳咳,这些杀头的话我只敢对着你说,你要明白,你全家的性命都在皇上手里,你爹那一天去教坊司喝茶,我们锦衣卫是清清楚楚,到时候皇上要动手,我一个人可拦不住。” “我累了。”胡善围疲倦的说道,目光有些发直。 纪纲以为她被吓坏了,安慰道:“放心,只要你不把太子抖出去,皇上照样重用你。你知道宫里什么样的人命短,什么样的人活的长吗?” 胡善围不言不语。 纪纲自问自答道:“知道皇室秘闻的人命短,但是,知道很多皇室秘闻的人却会活的很长。就和赌场欠钱一样,你欠一个人十两银子,那别人就是大爷,可是你若千一个人十万两银子,别人就得管你叫大爷。你不会有事的——我可以保证,在我出事之前,你都不会有事。” 胡善围冷哼一声,“男人的话不可信。我那么相信你,你却转眼就把我卖给毛骧。” 纪纲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和毛大人在我心中是一样的,你是我朋友,毛大人是我……反正对我很重要,别让我为难嘛。” 胡善围问纪纲:“当了这么多年锦衣卫,干了那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不觉得累吗?” “累。”纪纲说道:“有时候觉得真他妈的不想干了,但是除了干锦衣卫,我也不会干别的啊。我这个人,除了长得好看,没别的优点,去其他衙门,会被人欺负瞧不起的。不会有第二个上司像毛大人那样真心实意对我好、赏识我了。再说了,我若走了,毛大人会很孤单的。” 胡善围颓然说道:“不管我怎么做,宫廷都不会改变。生生死死,如潮涨潮落,花开花谢,自有天时规律,半点都不由人。那我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 纪纲取笑道:“你对宫廷有什么误解?宫廷从来就是尔虞我诈,倚强凌弱,无情无义的地方,一切皆有规则,你改变了皮,改变不了本质。” 胡善围顿时哑口无言,难道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缘木求鱼吗? 胡善围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从来如此,那便对吗?”。可是只是一瞬,就被汹涌而来的疲倦和无力感覆盖了。 胡善围站起来,“回宫。” 宫里,春光正好,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燕子衔泥,飞入垂杨处。柳絮欲停风不住,杜鹃声里山无数。 心中几乎要积郁成疾,胡善围仿佛听见成千上万只杜鹃齐齐鸣叫: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回到宫廷,稍作休整,胡善围换了一套素服去钟粹宫见郭贵妃。 一路上,胡善围无数次劝自己,郭贵妃就是知道真相又如何?她即将封后,她身后还有庞大的郭氏家族,她能把太子怎么样? 郭贵妃会陷入报仇和隐忍两难境地,每一次见到太子恭敬的给她请安,叫她母后,她都会痛苦不堪,会心疼双眼毒瞎,活活疼死的亲儿子。 她不能为儿子报仇,还要和杀子凶手扮演母慈子孝的戏码,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是多么的残忍? 隐瞒残酷的真相,对郭贵妃而言,反而是好事…… 胡善围努力说服自己,可是见到阔别两个月的郭贵妃,看到她鬓发全白、容貌憔悴时,愧疚感,负罪感,无力感,自我厌恶等等情绪如洪水般涌过来,忘记了之前准备好的所有说辞。 还是郭贵妃先开口,“胡司言回来了,真是辛苦了,本宫见你很是疲倦,回去好好休息,不用着急来请安。” 郭贵妃这九年的变化真是太大了,从岌岌可危的后宫大权,到得到朝野内外认可,即将封后,她不再是当初屡屡犯蠢作死的郭宁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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