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今晚,他不能再被宁倦这么牵着鼻子走了。 从回来后,宁倦就在他身边织就了这么一张大网,将他笼罩其中,陷在这片情巢里不得出,几乎没有给过他喘息思考的间隙。 对他而言,“试一试”是个难以回头的选择。 陆清则不喜欢没有退路的感觉,他向来会给自己留下余地。 况且,即使看过了许多情情爱爱的故事,陆清则依旧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滋味是如何的。 他只能从宁倦炙灼热烈的感情里,依稀感受到那种喜欢的热度。 他可以不再将宁倦当作自己的学生、弟弟,以看一个男人的目光来看宁倦,但除去那些难以割除的暧昧纠葛,他对宁倦真的有那方面的心思吗?他能回应宁倦的喜欢吗? 陆清则压抑情绪太久,感知淡漠,自感做不到那么强烈的爱恨。 他从未为谁失态流过泪。 要不,搬回陆府住一段时日,或者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吧。 他得不在宁倦干扰的情况下想清楚,仔细斟酌衡量他和宁倦的关系……尤其是宁倦,他还那么年轻,他作为年长的那一个,不能跟宁倦一样胡来。 陆清则心里想着,端起茶盏,亲手喂给宁倦喝了。 宁倦的神经被酒精麻痹,感知没平时那么敏锐,没发觉到陆清则细微的情绪变化,满意地喝下陆清则喂的茶。 缓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宁倦眼底朦胧的醉意已经消退下去,又恢复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陛下了。 陆清则也收敛好了细微的情绪,笑了笑:“走吧。” 宴席上歌舞依旧,下头的陈小刀难得没到处叭叭。 陆清则和宁倦离开了好一会儿,他担心陆清则担心得坐不住,见陆清则和宁倦总算回来了,松了口气。 他从陆清则醒来,就一直跟在陆清则身边,打量了陆清则几眼,总觉得陆清则看起来,好像和往常的平和从容不太一样。 陈小刀的心不免微微提了起来。 公子费心离开京城,如今又被抓回来,被强迫着待在陛下身边,心里定然不好受吧。 他应该是一只闲云游鹤,不应该是被关在宫里的金丝鸟。 何况陈小刀能感觉到,公子将陛下视作亲弟弟,现在被陛下“娶”了,这真是…… 陈小刀想想都替陆清则感到别扭。 宴会平缓地渡过许久,大概是见用海东青发难失败,鞑靼使团私底下商议了一通后,冷不丁又开始了:“我们听闻大齐贵族自小修习六艺,文武双全,我草原儿郎也自小熟知骑射之术,不知能否有幸与陛下比试比试?” 此话一出,方才放松了点的众臣又提起了点心。 谁不知道,当今天子从小不得先帝宠爱,一直被关在冷宫之中? 若不是其他儿子因为几次动荡死光了,崇安帝也不会想起宁倦来。 皇帝陛下于治国方面的确很有建树,帝师教得好哇。 但帝师自个儿都病病歪歪的,哪能教得了宁倦其他的,陛下少年时期都笼罩在卫鹤荣的阴影之下,蛰伏着装作愚钝,没见陛下在武艺方面有多厉害。 而起陛下还从未参加过狩猎。 这鞑子一看就是提前打探过消息,故意这么说的。 鞑靼本来就与大齐有着累积的世仇,乌力罕带来的使团里还有两个鞑靼将领,与在座一些武将有过交锋。 一个武将当即拍桌而起,冷笑道:“陛下贵为一朝天子,哪能随意与人比试,要比,不如让在下来跟你们比。” 乌力罕看了眼那个武将,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语气诚挚:“这位将军何必激动,我等来自番邦小国,只是想领略一番大齐天子的风采罢了,不知道陛下可愿与我比试一番?” 乌力罕很会放低姿态,话说到这个份上,其他人再激烈拒绝,反倒显得是因为陛下不行,他们才紧张的了。 众人不免皱起眉头,视线纷纷落到高座上神色莫测的天子身上。 陆清则也扭头打量了眼宁倦:“陛下,醉眼还昏花吗?万一输给鞑子,那可就丢大脸了。” 宁倦勾了勾嘴角:“怎可能。” 话罢,他便起身道:“三王子是远客,既想领略大齐的风采,朕自然不会不允。” 说完,淡淡吩咐道:“长顺,备箭。” 长顺躬身一礼,心里冷笑着瞟了眼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鞑子,小碎步跑下去着人吩咐。 因着天子要与鞑靼三王子比箭,便得转移一下场地,长顺让人设了靶子,又备好弓箭,一行人才移步过去,心里惴惴。 虽然瞧不起鞑子,但也必须承认,鞑子就是比大齐人要更擅长骑射。 万一陛下在生辰宴上输给乌力罕,那丢的就是整个大齐的脸了哇,使团还要留驻京城几日,这要怎么抬得起头。 因是临时设置的靶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