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去敲珍卿的房门,珍卿请三哥进去,三哥似乎无意进去,他手撑在墙壁上,浅浅地笑:“杜叔叔跟你说什么?” 珍卿望着三哥说:“他希望我到国外走走,不要着急跟谁结婚。” 说着她低下头,老天,“我喜欢你”这四字,简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做了半天心里建设,发现两辈子攒起的勇气,都不能让他在走廊上跟人表白。 珍卿正在自我唾弃,三哥递给她一个布包:“这是中新印染厂的新样布,那次时装表演会,你提议在布上印传统吉祥图案,肖桂梁厂长和胡先甲顾问,画了图,在洋行订制新的印花机,现只试出一种新布,是螽斯(蝈蝈)图案的。” 珍卿诧然地想,他们厂子的新样布,还特意送来给她看,三哥的合伙人真心细。 她觉得这印花真不错,图案有传统虫草工笔风格,想必他们重新刻印板过程不会容易。 她跟三哥竖大拇指,赞美道:“三哥,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看你们比三个诸葛亮都厉害。对了,他们经销商看好这个花色吗?” 陆三哥漫不经心地点头:“本身图案刻得漂亮,中国人很重视寓意吉祥,不少经销商看过样布,都认为大概率能卖得俏。” 珍卿请三哥帮他转达谢意,三哥眼神闪了闪,低下头“嗯”一声。 三哥说若无事的话,他就先回房间,珍卿看着三哥回房,默默地噘着嘴,他有什么事不开心?难道是为大房的事,不至于吧? 三哥最近很容易郁郁寡欢,烦心事多的人,耐心也会不好,这让珍卿的表白压力倍增。 珍卿刚进房关门,胖妈把门敲得梆梆响:“五小姐,快快,杜家庄来人了,二小姐叫你下去。” 陆浩云听到动静也好奇,刚到楼梯口,听见小妹好激动的尖叫:“玉琮!!!啊!” 吴二姐也从房里出来,陆三哥跟她站一起看:一个俊朗朝气的健朗男孩,笑容飞扬地抱着珍卿,就在客厅里转起大圈圈。 小妹也抱着男孩的肩膀,仰着头欢快地大笑。 等那男孩子停下脚,把珍卿放下来,他们还双手相执,小妹高兴得一直蹦跶,大声问男孩:“你咋来了?!你咋来了?!” 那男孩儿又抱起她,一连串爽朗的笑声中,他大声喊:“珍卿,你太想你,特意来看你!” 他们快有三年没见,两个人都是惊喜欲狂,像红军在长征中会师那么高兴。 终于把热情宣泄一些,珍卿才发现,以前一直平视的小伙伴,现在看他的脸须仰头,她拿手先比画自己,发现自己刚到他嘴巴那,她高兴地说: “玉琮,你长这高了,我看你快有一百八十公分,在杜家庄准能俯视群雄。” 杜玉琮也喜气洋洋,此时仔细打量珍卿,他莫名羞涩起来,拉着她的手说:“你也长高,而且……变了好多。” 这两人有说不完的话,珍卿问玉琮怎么会来海宁——现在还没有放年假,玉琮跑半个中国来海宁,一定请了长假来的,这件事想着不太合理。 原来玉琮是逃课来的,江越省的茧河市那里,新成立的空军军官学校正在招生,玉琮不远千里赶过来。结果到了以后,人家头一期招生已结束。 这对小儿女聊得浑然忘我,仿佛再也想不起别人来。 吴二姐看向弟弟,他从烟盒中取烟,点上默默抽起来,但他看着珍卿和那男孩,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陆浩云早省悟一个道理:少年人的状态,跟青年人不一样,青年人的状态,跟中年人不一样。你走路还是用走的,他们却喜欢蹦蹦跳跳。小妹跟同龄男孩在一起,明显绽放出青春活力,那种欢天喜地的热浪,可以用最热烈的肢体语言来表达。 十七岁女孩跟二十六男人,也许也能真心相爱,但一定会在相处中形成沟壑。 珍卿他们被围观一会,才想起给大家介绍玉琮。 娇娇小可爱问玉琮:“哥哥,你能抱着我,像抱小姑那么转吗?” 珍卿噗呲直乐,戏谑地跟大家说:“按辈分,玉琮得叫我姑奶奶,也许得叫娇娇阿姨。” 玉琮在生人面前,还不是那么放得开,他抱着娇娇意思地转三圈,不像对珍卿那么随性,但娇娇小可爱已经很高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