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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他和陆丽,常氏坐在那讨论了半日,所有大的小的,包括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已经讨论的差不多了,却将一件事——最大的一件留下,不管是陆丽,常氏,还有拓拔叡,都没敢轻易提起。

    那就是拓拔叡的父亲。

    还有他的母亲。

    太子已经死了,没有什么可讨论的,无非就是定个号。他既然登基,自然要尊奉他父亲皇帝名号,表明他正统,尽管事实上太子并未登过基。

    重点在他的母亲身上。

    他的母亲,郁久闾氏,如今还活着。

    按照魏宫的遗制,储君的生母赐死。但是太武帝已经死了,没人能赐死他母亲。而拓拔叡已经登基了。

    他要给他生母一个什么名分呢?

    他没见过他生母,但那是生他的女人,作为儿子,他需要给自己母亲一个名分。

    但是这话,他不敢贸然提。

    从道武建国,所有皇帝生母的名分都是谥号。他不能看见自己母亲还活着,却赠送给她一个谥号,那是不孝。

    但是他也没有想好要怎么做。

    陆丽等人大概也察觉他的心思了,一直没有提给太子定号的事。因为他父亲母亲是一体的,提到他父亲,自然也要提他母亲,所以大家连太子都没敢提。

    这件事只有拖到最后了。

    还需要琢磨。

    第35章 撞破

    冯凭睡的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到一双手往床上摸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是拓拔叡。

    他穿着件单薄的白色中衣,好像刚从床上爬起来。因为屋子里有点黑,他看不见,盲人摸象似的,伸着两只手在空中摸。“咚”的一下,他撞到柱上。

    冯凭使劲揉了揉眼,看着他走近,问道:“皇上,你在做什么呀?”

    拓拔叡听到她说话,才看到床,揉了揉额头,忙摸了过来,轻手轻脚地寻到床头。黑暗中,他两只手在她头上摸摸拍拍,低声笑说:“你还没睡呢?”

    他声音难得的,有点羞涩的意味,双手微带凉意,柔软修长的捧住她的脸蛋。冯凭心悸了一下,脸一热,低了头小声说:“睡着了,被皇上吵醒了。”

    拓拔叡摸到她双手握住,往床边坐下,说:“朕想做一件事。”

    冯凭脸发烧,耳朵发热,说:“皇上想做什么?”

    拓拔叡说:“你见过你娘吗?”

    冯凭愣了一下:“啊?”

    拓拔叡说:“朕想出宫去,看看她。你说朕可以去看她吗?”

    冯凭顿时明白了,他不是问她的娘,是在问他自己的娘。这个十二岁的大男孩,他还从来没见过亲娘呢。

    冯凭说:“皇上想见谁就可以去见,不用询问旁人的意见。”

    拓拔叡说:“朕知道。只是朕从来没有见过她,你说朕去了,她见到朕,她会高兴吗?万一她不想见到朕。”

    冯凭不敢贸然回答这个问题。拓拔叡说:“朕想悄悄出去,看一看她。”

    冯凭道:“可以的。”

    拓拔叡说:“朕知道可以。朕只是告诉你一声,你陪朕一起去。”

    冯凭说:“好的。”

    “皇上要现在去吗?”

    “现在。”

    冯凭说:“好,咱们怎么去。”

    她一边说,一边揭开被子下床。她身穿着件水儿红的小衫,银红纱裤儿,是睡觉的衣裳,也不换了,直接在外面穿上裤子和皮袄儿,羊皮靴子,跟着拓拔叡去寝殿前面,换太监伺候更衣。

    小太监叫李贤,是拓拔叡新提拔上来的,年纪还轻,不过做事情稳重,周到细心。拓拔叡换上一身寻常穿的黑色锦袍,小太监带上深夜出宫的令牌,李贤又给他拿了件白色狐狸毛的挡风披上,说:“夜里冷,皇上当心着凉。”

    拓拔叡对冯凭道:“这件事,不要告诉常夫人知道?明白朕的意思吗?”

    冯凭连连点头:“明白的。”

    闾氏住在云中宫,离太子东宫比较近,离西宫也只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并不太远。

    其实这么多年,拓拔叡都知道他母亲住在那里,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她也没有见他。

    他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但好像没有任何干系似的,肉么,掉下来就掉下来了,你过你的,我过我的,谁也不认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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