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意见。他是皇帝,对每一件事,不能亲眼得见,就只能多方的听从意见,再做决定。 给死人定调,这是现在当务之急,必须要做的。 拓拔余已经死了。 虽然他事实上做过几个月皇帝,但是他是绝不能以皇帝名义入葬的。 他要是合法皇帝,拓拔叡就成了篡位了,这是绝不可以的,所以拓拔余不合法。不过鉴于他是被宗爱所杀,所以还是恢复他南安王的名号,以宗王的名义下葬。 大臣们赞同,拓拔叡也无异议。 冯凭站在拓拔叡身侧,听到他们讨论南安王的谥号,感觉特别奇怪。 她知道南安王死了,但是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他的尸首,她总感觉这死亡轻飘飘的,不太真实。她还记得她曾经坐在他的马前,背上还能感觉到他的温度,手上仿佛还能回想那个少年拉着她手的触感,但是这个人已经死了。 南安王的死,一个“君王”,是一件大事,皇帝和大臣都要参与讨论,却跟她一个小宫女是没有关系的。 她连见到他遗体的资格都没有。 她莫名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心说,这些决定他生死,决定他殉葬,决定他死后名誉的人,又有哪个是真的跟他有感情呢?他们知道他的温柔吗?他们知道他的手是暖和的,又带着一点粗糙的磨砺吗?他们知道他讲话的口气特别亲和,照顾女孩子特别体贴吗?他们知道他的体温吗?他们知道他很爱他的娘吗?他们完全都不知道。 然而他的死后名,就是由他们来定的,他们下评判,做结论。史官记下。他的一生就是他们说的这样了。 那些真正亲近过他,接触过他的人,却是俯首就耳,没有发言权的。 她只是默默的听着。 对赫连皇后的决定,因为是后宫的事,拓拔叡听完陆丽的话,转头,顺嘴问了一句常氏:“你怎么看?皇后有罪吗?” 实际是有点不赞同大臣了,只能从常氏这里寻求援助。 常氏看了几位大臣一眼,心中衡量了一下,向拓拔叡说:“皇上,各位大人说的有理,皇后毕竟是太武皇帝所立,素来深明大义,得众人心,又没有犯下什么大过。宗爱之事,皇后也是受他胁迫,再说,太武一死,皇后便离宫,往寺中寄居去了,也没有参与朝事,若要牵连她,有些说不过去。” 拓拔叡有些失望。 他是厌恶赫连皇后的。 只是这些大臣,不知怎么的,都替赫连皇后说话,说皇后无辜,没有罪过。好像眼睛瞎了一般,常氏也这么说。 陆丽甚至还说:“皇后被宗爱所逼迫,不得不离宫,避居寺中,皇上而今既然登基,应该将她接回来,奉为太后,显示皇上的君位名正言顺。” 常氏赞同道:“陆大人说的有理。” 拓拔叡感觉有点不舒服,这些大臣,总好像有什么阴谋,但是他也听不出来到底有什么阴谋。陆丽的话貌似还是有理的,他是杀南安王宫变登基,南安王的皇位已经既成事实,难免有人怀疑他继位的合法性。将赫连皇后迎回来,的确有助于他巩固自己的地位。 赫连氏作为太武帝的皇后,由她来宣布南安王伪篡,恢复他父亲太子的名分,证明自己是太武帝和太子的顺位继承人,这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除了她,还真没有人有这个名分。 拓拔叡虽然讨厌赫连皇后,却也没有再反驳这个话。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这些大臣意外的,都帮赫连皇后说话,包括他信任的陆丽!他都怀疑赫连皇后用美色把这群大人们降服了!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有点好笑,就只在脑子里意淫了一下。 作为一个初登皇位的小皇帝,他还没有力排众议的实力,也没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人是铁,饭是钢。皇帝要吃饭,休息了,各位大臣们各自退下。 苏叱罗安排人将食物送上来,琳琅满目的排了一桌,还有他爱吃的鱼,各种肉。拓拔叡累了一天,已经饿坏了。 常氏笑着伺候他用饭。 拓拔叡和常氏说说笑笑吃饭,常氏给他夹菜,盛饭,盛汤。拓拔叡和常氏说了几句话,看冯凭在旁边,又笑着将桌上几道喜欢的菜让冯凭拿去吃。 他面上寻常无异,但他现在是有心事的。 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