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长宁急得眼睛都红了。 衣飞石追踪痕迹并不单独依靠脚印,从现场留下的痕迹判断目标的行为轨迹,再以此寻找痕迹作为佐证,找出真正的行动路线,很多时候,靠的是判断。 衣长宁太性急了,辨认了足迹就往外追,根本没有认真察看尸体的情况。 发现追查不下去之后,他又强自冷静下来,重新回到刺客尸体处研究。刺客的衣物已经被解开从里到外搜了一遍,连腰带打的什么结,此时都照着原样系了回去。 “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莫沙云道。 这是个真正的死士。 穿着最普通的棉袄,棉花是旧市淘换的陈棉,布料是下市最寻常的农家织布,簇新的衣物放了几年,尘朽之后再穿上身,既不是新衣,也不是旧物。除了御寒遮羞的衣物之外,他随身携带的只有一只小弩,一把自裁用的匕首。 “他这张脸太特殊了。肯定有人见过他。”衣长宁看着刺客被烧成一团的五官,说。 这种人其实是不适合做死士的。出入都太容易惊动街坊。 “已照会卫戍军清查京城门户,若是近日进城,晚上就能收到回报。”莫沙云道。 京城门禁一向严厉,宽出严进,一个烧烂了五官的人近日进城,守城的门丁必然还留有印象。只要顺着这人进城的路线查问,路上必然有人曾见过这个五官烧成一团的“可怖可怜”人。 如果不是近日进城,那证明这人已经在京城生活了一段时间,清查起来就更容易了。 京城有十户联保法,一旦张贴告示,刺客藏身之地必然无所遁形。 “身高近七尺。” 衣长宁观察四处的建筑,一个这么高的刺客,想要悄无声息地靠近伏击点,不引起任何人的主意,他能够选择的路线是很有限的。 这个刺客和普通人不一样。 普通人换个装扮,就能混入人群之中,泯然众人。 他不一样。他被毁容的五官,注定他要么被人发现,要么必须更小心的躲藏。 衣长宁弯腰轻飘飘地伏在尸体身上,一只手撑在血泊中,脑袋尽量向下,与刺客临死前的视线平齐。随后他闭上眼,倏地后跳,修长的身体在空中翩然掠过,落在一个三尺高的石斗旁。 随后,他低头四处察看,果然在旁边发现了一根头发。 莫沙云立刻从刺客尸体上截了一绺长发,送到衣长宁跟前。 因体质不同,摄取的营养成分不同,每个人的毛发生长情况都有细微的差异。对比毛发是个极其考经验和眼力的精细活儿,莫沙云至今都是一头雾水,衣长宁点点头,说:“大概有谱了。——我比他矮两寸。” 他调整了一下站立的位置,重新寻找第二个藏身潜行的地方。 这一回,他走到了房檐下,低头找了一圈,找到了一块被冻成冰的飞溅水渍。 …… 衣飞石将皇帝护送回宫,又匆忙打马回到了遇刺地点,问道:“找到了吗?” 留守此处的辛吹连忙回答道:“已传令封闭京城出入门户,发照会各处讯问刺客消息,再过两个时辰,兵马司、缉事所就能张贴悬赏告示。二公子循着线索出去有小半个时辰了。” 衣飞石并不怀疑衣长宁的本事,然而,行刺大案,他仍是小心地自己重新看了一遍。 他也先往刺客尸体处察看,很快就转身看向了石斗处,旋即朝着房檐下飞掠而去。 衣长宁找了快三刻钟才找出去二里路,衣飞石转瞬而至。见衣飞石轻飘飘落地,衣长宁脸上瞬间就涨红了,磕磕巴巴地想要解释:“先前找错了方向,只看足迹,这才慢了一……” 衣飞石已倏忽一闪,只剩下一道背影。 这世上能和衣飞石比较追踪水平的人,几乎不存在。早在十多年前,衣飞石就能一边辨认痕迹,一边追上轻功堪称当世一流的南地刺客。衣长宁找了半天却被他后来居上,根本不稀奇。 衣长宁却觉得难受极了。 皇帝遇刺,这样严重的局势下,二叔想起我,欲用我,差事最终却是二叔自己来办。要我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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