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朝她走过去,立在她跟前一步之遥,抬手覆住她的手背。 “好生歇着吧。” ** 腊月二十九,明儿就是新年。 孙乃文装了一车时令土产,自己套车要往京里送。 顾淮生站在他家院外,已经踯躅了许久。见他赶着驴车出来了,忙上前一把攥住辔头。 孙乃文冷着脸道:“顾淮生你干什么?” 顾淮生道:“文子,你真忍心不告诉我,她的去处?” 孙乃文嗤笑一声:“告诉你做什么?她临行都未曾与你辞别,你就当明白你在她心里,根本没什么好在乎的。再说,”他讥笑道,“人家是去攀高枝过好日子去了,你当人家还愿意和咱们这种泥腿子说话儿?没得辱没了人的身份呢!” 顾淮生摇头:“我不信!她不是这样的人!乃文,一开春,我就要赴考去了,短说也要走一两个月,我求你告诉我,她如今到底在何处?我只想瞧她一眼,一眼就是了。知道她过得好,我也能安心上路。” 顾淮生待福姐儿如何,孙乃文不是不清楚。 他沉着脸,许久不出声。 顾淮生扯住他衣摆:“乃文,你不说,我就赖着你,烦着你,直到你说了为止!” 孙乃文“嗤”了一声:“真的?非知道不可?” 他拍拍身后的车厢,“来,上车!我这就带你去!” 清溪距京城大半日车程,两人出门早,临近新年街上行人又少,一路走得顺畅。 车马缓缓驶入宝源巷口。 过了繁华的金燕角,往北渐渐萧肃下来。入目高阁重檐,碧瓦流光,朱门金钹,明显不是寻常人家。顾淮生隐隐觉得不安,他出身寒门,祖祖辈辈都在清溪种田狩猎为生,到他这辈,才出了他这么一个秀才。 在清溪,他是远近闻名的才子,人人敬他赞他,家中以他为傲,盼着他考取功名,出人头地。先生说他是自己教书几十年来最有才情的门生。 他也曾为自己骄傲过。但他也清楚,不是他天资聪颖过人,只是他没有选择,不得不比别人刻苦罢了。 父亲年轻时打猎伤了腿,哥哥顾水生小小年纪就当了家,地里的活儿全靠哥哥一人担着,他娘替别人编草鞋和缝缝补补贴些家用。妹妹才六七岁就开始替人家割草拾柴火。只他一个不用做事的,偶尔早起喂个鸡也要被催促:“快读你的书去吧,你这双手是要写文章的,哪能干这种粗活。” 渐渐的这样的声音多了,他好像就与清溪人格格不入起来。很多时候别人见了他,会不自觉的拘束,好像生怕自己说错了话给秀才老爷笑话。那功名像是一道囚笼,将他与人隔绝开来,也将他的后路都截住,再也不能弯下腰回去踏踏实实过祖辈们过过的日子。 因此他才觉得福姐儿难得。 他在树下看书,福姐儿敢和他说话。不会因他穿了洁净的白衣裳,就不敢求他爬树帮忙摘果子吃。 他所有放松的自由的时光,几乎都是和福姐儿一块度过的。因着福姐儿的缘故,他和孙乃文也成了朋友,孙乃文脾气不好,说话不好听,但人实诚,会板着脸关心人。 福姐儿走后,他几次找孙乃文打听,孙嬷嬷三缄其口,只说福姐儿去了亲戚家住段日子,可他觉得不是。 福姐儿若是要出去玩,早就乐呵呵地说给他听了,岂会这么突然,连告别都不曾,说走就走? 孙乃文将车往宝源巷里拐时,他着实有些心惊。京城他来过,金燕角往北都是勋贵地界,寻常百姓是不会住这里的。 宝源更是几个王爵的府邸所在地。 福姐儿自小长在清溪,她会有这样身份的亲戚? 他陡然想起,孙婆子年轻时,似乎是在某个贵人府里做下人的。莫不是,福姐儿也走了这条路?那么出众的一个人,给人递茶添饭,打扇捶腿,甚至……叠被铺床? 孙乃文不肯告诉他,难不成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心里凉凉的一片,隐约觉得自己猜测的可能便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