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线波涛,已不见下降,他心沉了一截,只期盼大风后为春夏交季时的骤雨,过一阵便算了。 但他的期盼,只中了一半,雨的确很骤,但它不短,极长。 才短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水线已经涌动了起来,这几日填好的堤坝,又开始了小溃。 陈延配合方潮平,立刻调集了丰宜县的民夫,一行人像是一条长龙,涌向了万昌河的河堤。 而此刻,城门外的情况也极差。 小棚是用来遮小雨的,这样大的雨,稻草间全是空隙,外面下大雨,里面便是淅淅沥沥的小雨。 情况一下变得很糟。 陈延奔波在雨幕之中,这样大的雨,虽然他打了伞,身上也湿透了。 雨幕中,有些孩子身上湿水发凉,便哭了起来。苦声仿佛一道号令,许许多多的孩子跟着一起呜咽起来。 在这样的雷声之中,哭声的起伏也叫人心纠起来。 一刹那,天公发怒,就将前段时间所营造出的平静一举击破。 但陈延知道,这还不是最差的情况。 他抬头望天,如果是这样的雨,如果今夜这样的雨还不能停,那水位线会迅速恢复到他刚来西江那会儿。 如果再不停—— 一旦积水跨过一个阈值,那么万昌县的河堤,也不过是薄薄一张纸而已。 第168章 事了 ◎水讯入京◎ 这雨已经下了一整日。 万昌县亦开始人心浮动, 万昌县县令看这情形,已忍不住叫差役和自己去粮仓点粮了,雨水中, 人影重重,天色渐晚, 入夜还下雨, 对此刻的灾情来说, 这是个极差的消息。 夜里没有大灯, 雨水多, 蜡烛和灯笼都亮不起来,但堤坝不会因为天黑就不溃,所以大家必须摸着黑堵堤坝。 洪水涛涛, 若是这样的夜色里跌入水中…… 陈延在城门口远眺,等待着方大人的口信,约傍晚饭后, 一差役满身泥巴骑着大马到了城门口, 直冲陈延而来。 “可是方大人有什么消息?”陈延问他。 差役喘着粗气, 头发里还不停渗出水,“陈大人, 方大人让属下再点一千人去堤坝边, 并请您急到堤坝前一叙!” 陈延一顿,找他? 非危急情况, 方潮平不会叫他去堤上, 如今这个时间请他过去, 怕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他一起决定。 思及此, 陈延不再等待, 命丰宜县玉县令陪此人点民夫, 自己骑着马披上蓑衣径直冲入了雨幕之中。 这来来回回点人的动作并不小,居在破棚里的人看大人们进进出出,看大雨,看这来往的每个差役、官员脸上都绷着,丝毫不见前些日子的松弛,便猜到堤坝不好。 但他们还能稳住,因为在他们眼里,陈延和方大人都是好官,好官、厉害的官做事,应没有做不成的。 - 疾行在雨幕之中,冰凉的雨水灌入鼻腔内,陈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马轻轻颤动,泥水飞溅,天色越来越暗,他的目光有些受限,好在万昌城到堤坝的路这几天被踩出了印,又深又平,他才不至于迷路。 许久,久到身上的蓑衣都沁入了一些雨水,堤坝才终于到了。 一入堤坝,陈延心就吊了起来,因为在昏暗的目视环境中,映入眼帘的不是前两日他看见的那个已经快修好了,高大又平整的堤坝。 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人,密密麻麻的人全部涌在堤坝旁边,许多人拿着石头和沙袋,因为水太大,加之连续工作了许久,有的扛着沙袋的人摇晃着两下甚至会跌入洪水之中——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