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派个小弟,自己不好意思露脸。那小弟反倒是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话里话外,娘子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家大哥。 潘小园生怕在梁山上莫名其妙的结仇,况且这些好汉里面,不乏一言不合就砍人的主儿,于是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了几份,在家里看着糟心,况且又怕拿人手短,给人错误的暗示,灵机一动,让人把那些什么咸鱼、菜刀,全都转送给武松。 第二天,武松手底下小弟罗圈腿,趁着饭点儿最热闹的时候,大庭广众之下抱来两坛酒,堵在潘小园门口,说娘子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家大哥。 潘小园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眼神丢给罗圈腿一个抱歉,然后直接咣的把他关在门外边,自己在院子里冷冷喊道:“这是来消遣老娘呢?我们妇道人家也不是好欺负的,看得起看不起,他要是不服,到断金亭去找我啊!” 罗圈腿在众目睽睽之下碰一鼻子灰,拔腿就走,准备落荒而逃。 潘小园隔着门缝,看到外面一群五光十色的神情,心里偷偷笑。大伙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武松居然也开始凑热闹,加入单身汉的狂欢,那其余人是肯定争不过他了;可就连武松居然让也潘小娘子毫不客气地骂了回去,那其他人可也别想了。 知她者武二也,这厮上道。釜底抽薪,一了百了地赶走了所有麻烦。 可惜这个错觉没有持续几秒。咣当一声,只听隔壁院门让人一脚踹开,雷霆般的声音炸响起来:“谁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呢?休走,让洒家教训教训!” 罗圈腿没跑两步,让鲁智深拖麻袋似的提溜回来,龇牙咧嘴不敢叫唤,手里两坛酒扑通扑通掉就滚了出去,让大师用脚尖一接一弹,立在一边。 围观人众见鲁智深要凶,早就识相地一哄而散。 鲁智深认出罗圈腿,眉毛一竖。 “好啊,原来是武松那小子仗势欺人,洒家错看了这贼鸟,还以为他是正经人!这几日你们漫山遍野的骚扰姑娘媳妇,洒家早看不惯!这就去找他,先让他吃洒家三百拳头再说!” 气哼哼走出两步,又改主意了,瞅着地上罗圈腿,笑道:“先教训教训他的狗腿子!” 罗圈腿哎哟一声往外爬,没两步,又被一脚踢回来了,满脸绝望,还不忘小声辩解:“我家大哥没漫山遍野的骚扰姑娘媳妇……” 鲁智深哪听得进去,捋起袖子,醋钵儿大的拳头刚要落下去,旁边一声娇喝:“师父且慢!” 潘小园终于看不下去,赶紧开门出来,面前一座小山,跟武松差不多高,两个武松那么宽,小碎步绕了好久,才绕到大师正面,急急制止,“师父打不得!” 鲁智深吹胡子瞪眼,问她:“如何打不得?你害怕了不是?不妨事,洒家给你撑腰!” 这几天大伙走马灯似的给邻院撂东西,小姑娘不情不愿的收了几个,鲁智深早看得蹊跷。这会子终于醒过味儿来,这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负人,和当年桃花山的那个小霸王周通一个德性。三个字,欠教训。 罗圈腿这是撞枪口上了,被大师拿来开刀。铁拳又提起来。潘小园双手乱摇,“不是害怕,那个,武二哥是……” 鲁大师一根肠子通到底,思维从来是不带转弯的。就是想破了脑袋,他也不会理解武松跟潘小园唱的这个双簧。 “是怎么着!” 潘小园眼睛左右乱瞥,贞姐怯生生出来看动静。赶紧使眼色把小姑娘唤过来。贞姐住了这阵子,终于弄明白隔壁的大和尚并不吃人,但依然是一见一个怕。这会子潘六姨叫她,眼睛里快出泪了,想想自己的命基本上算是她救的,终于眼一闭,视死如归地往她身边那么一站。 两个“孤儿寡母”一块儿求情,拳头终于落不下去了。罗圈腿趁机爬起来翻过身,朝鲁智深纳头便拜:“师父饶命,师父明鉴,我家大哥真的没恶意,你瞧,这……这潘大姐还敢骂小人,那是知道我家大哥心宽不计较。换成别人,你瞧她那客客气气的,一个脏字不敢骂,到底谁欺负人,师父你是明白人,还看不出来吗?” 罗圈腿平时智商平平,真到性命攸关之时,居然超常发挥,一段话有条有理,登时就把鲁大师忽悠瘸了。 抓抓光秃秃的脑袋:“也、也是哦……” 又瞪了一眼潘小园,“不早说!” 潘小园赔笑,低眉顺眼给他戴高帽:“奴家肉身凡胎的,说话哪快得过师父的拳头呢?” 若说之前她上赶着巴结鲁智深,还有那么点利己主义的意思,如今短短几天,她就真心为大和尚所折服,马屁拍得自觉自愿,觉得他一乐起来,整个世界都跟着亮了那么两三分。 鲁智深哈哈大笑,轻轻踢了罗圈腿一脚,大嗓门一张:“滚回去罢!” 摇摇摆摆往回走,走两步,忽然反射弧极长地想起什么事,皱眉又问:“所以武松那小子,是你相好?”琢磨一回,又觉得不对,“洒家怎么听说,是你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