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袖衣摆随风飞舞。阳光映亮彩宝和衣袖上的金线,整个人似被笼罩在光晕之中,俊逸恍如谪仙。 不知过了多久,观礼的百姓高呼“万岁”之声,山呼海啸一般,大地为之震颤。 御道两侧的文武平举双臂,肃然俯身,行臣子之礼。 鼓声再起,频率稍慢,声响更甚,击出一阵阵古老的韵律,交织缠绕成无形的巨龙,五爪闪烁寒光,趁势咆哮而起,刹那直冲云霄。 长空一碧如洗,呼啸而过的风团,仿佛阵阵古老的龙吟。 王朝的气运和乱世的苦难,从这一刻开始彻底改变。 步下禅让台,桓容重新登车,群臣簇拥新帝入主台城。 百姓夹道,鲜花和绢绸铺满石路。 乐声不断响起,古老的韵律夹杂着新曲,伴着女郎清脆的歌声,绘制成一幅亘古不变的美好画卷。 人言乱世悲苦,然而,就在这个烽烟四起的时代,华夏先民的豪迈和坚毅依旧不灭。 刚毅和热情深深映入岁月长河,留下一幕幕让人记忆深刻的画面。随河水静静流淌,最终沉入河底,供后世人畅想追忆。 大辂行过御道,进入台城。 禅让大典至此,仅完成三分之二。 桓容需至太极殿更换衮冕,升殿受百官朝拜。当殿发下改元及大赦诏书,整个程序才算告一段落。 随后,桓容还要追封父祖,祭拜宗祠,祭祀郊外,册封百官,除司马氏旧国,分封桓氏族人。一个个算下来,至少三个月内,他都会忙得脚打后脑勺,没有任何空闲时间。 偏偏这种忙还和国事无关! 想想都是无奈。 可惜规矩如此,不能轻易改变。桓容只能咬咬牙,尽量在细节上缩短时间,甭管群臣是否有意见,在一点上他绝不让步! 该做的一样不落,只是刨除不必要的繁冗枝节,将两天缩短到半天。总不能因为他的“高效率”就各种挑毛病吧? 决心既下,坐上皇位的第一天,桓容就发挥简洁高效的工作作风,诏书简单明了,宦者宣读时都有些不习惯。 “改明年为太元元年,大赦天下。” 整道圣旨只有一句话,满打满算十二个字。 群臣都有点懵。 这和三省草拟的内容很不一样,简洁得过分,几乎砍掉了九成以上。 桓容不以为意,一句话能解决的事,非要扯上七八句纯属浪费时间。浪费时间等于浪费生命,生命十分珍贵,他要做的事很多,没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事上扯皮。 改元之事确定,桓容又拿出第二份圣旨。 内容一样简练,奉司马曜为陈留王,不移临海郡,改留建康。除旧国,司马氏诸王皆降为侯,不留虎贲,仅留护卫十人,不日还建康。诸郡公主降县主,逝者不改封。 “追尊先君为宣武皇帝,尊母为皇太后。” “封叔父豁为南平王,叔父冲为寻阳王。” 除桓冲和桓豁,桓容未再封桓氏族人为王,几个从兄同样没有。 按照桓冲和桓豁之意,晋初司马氏防备大臣,分封诸侯王,令掌兵权,这才有了之后的八王之乱。 虽说贾后才是导火索,但诸侯王掌兵才是根源。如果没有兵权,想乱都乱不起来。 桓氏今日团结,不代表今后也能如此。 从士族摇身一变成为皇族,身份地位发生转变,难保人心还能如故。 桓豁和桓冲屡经世故,官场战场走过,深知人心叵测,明白其中厉害。故而,在桓容登基之前,两人先后遣人送来书信,请他务必谨慎行事,纵使顾念族人,也莫要大肆分封,以免酿成隐患。 “纵要封爵,也当以战功和政绩论。无功无能,得一闲职足矣。” 如非担心桓容刚刚登基,尚且立足不稳,也没有可以完全托付信任的领兵之人,桓冲甚至想交出北府军。 这绝不是演戏,完全是性情使然。 历史上,桓冲就曾不计前嫌,大力帮助谢安。现如今,换成自己的亲侄子,更不会有太多的迟疑。 知晓两位叔父的想法,桓容既有感慨又不免叹息。 斟酌许久,从两人的角度出发,写成一封回信,郑重告诉两位叔父,他们担心的事不会发生。并在字里行间透出,他有志统一南北,待事成后,必会进一步开疆拓土。到时候,不怕没有地方可封。 总之一句话,不要仅着眼于现在,要放眼于未来。 东晋这点地盘算什么? 他日扫清贼寇,纵横华夏,陆地海上同时出拳,需要驻守的地盘绝对小不了,怕是人手还会不够用。 “族人要用,王谢等高门一样要用。” 在信的末尾,桓容还透出一个意思:两位叔父正当壮年,无妨多生几个孩子。到时培养成才,正可接父兄衣钵,为汉室出力。 见到这行字,桓豁和桓冲半晌没说出话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