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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节


  此行负有要事,桓容无意拖延。

    故而,众人只见桓刺使表情肃然,摆足架势,一路大步前行。

    如果他怀中没抱着个孩子,或许能称一声“高冷”。现下,众人非但不觉得刺使高不可攀,反而有几分人情味,比之前见过的士族官员都要可亲。

    不提桓容的年龄和袁峰的来历,会抱着孩子“走动”的士族郎君有几个?

    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阿柏可以带路。”袁峰抱着桓容的脖子,低声说道。

    桓容点点头,向后看去,立刻有一个相貌不起眼的健仆上前。

    健仆身材高大,腰背挺拔,观相貌似而立之年,偏偏长了一头白发。

    “阿柏年少时就是这样。”稍稍松开手臂,袁峰侧头看一眼健仆,迅速收回目光,对桓容道,“大父说阿柏没有姓,曾祖是胡人,遇上乱兵,被家祖所救。阿柏一家为报恩,投身袁氏为奴。”

    “所以,他不是仆而是奴?”

    袁峰点头。

    就时下而言,奴、仆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别。

    仆有一定人身自由,可以放为民,两代之后与良通婚。

    奴则不然。

    无论自愿还是被迫,一日投身为奴,世世代代都将为奴。纵然家主慈悲放其为民,也是“贱民”,不得与良通婚,不得从事规定的职业,否则就要遭到刑囚甚至流放。

    桓容有五百田奴,多数是南康公主和李夫人送来。也有任职盐渎期间,主动投来的罪人和流民。

    之前他没注意这些,来了便收下。其后知晓奴仆的区别,却也不好擅自更改。

    一来世道如此,凭一人之力,无法硬撼千百年传下的规矩;

    二来,比起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做田奴好歹能保住一家性命,每天吃上一顿饱饭。加上桓容并非苛刻之人,任命的庄头行事有度,算不上严酷,在他手下做田奴,甚至好过一般豪强的佃户。

    最重要一点,到了唐时,仍有“奴”的存在,证明有其延续的土壤。

    改变总有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擅自动摇的结果,很可能得不偿失,甚至是好心办坏事。

    想通之后,桓容很快丢开手,不再自寻烦恼。

    一路走在城内,桓容的思绪又开始飘远,直到阿柏停住脚步,示意地方到了,他才缓慢回神,看向陌生的残垣断壁,不禁有几分唏嘘。

    “阿兄,这下边有密道。”袁峰低声道,“大父让人挖的,曾让阿柏带我看过。”

    桓容点点头,命州兵散开防卫,让出地方,由私兵和健仆一起动手。

    工具随身带着,挖土并不费事。反倒是清理碎瓦焦木颇费力气,中途有残存的房梁轰然砸下,溅起一地灰尘,险些酿成事故。

    “此地危险,还请使君退后些。”

    私兵合力抬走房梁,搬走碎石,在烟尘中连声咳嗽。

    桓容以袖捂住口鼻,抱着袁峰后退三大步,又拍拍小孩的手。

    “尘土大,小心呛到。”

    袁峰点点头,小手捂在嘴上。不知想起什么,突然间笑了,大眼睛弯起,睫毛扑扇扑扇的,毛茸茸的愈发惹人喜爱。

    桓容看得稀奇。

    “你在笑什么?”

    袁峰继续笑,摇了摇头,就是不说。

    桓刺使默然两秒,无声叹气。

    好吧,孩子的世界他不懂。

    不过,能这么快让小孩撤下心防,该说是一场不小的成功。

    仔细想想,初见时,这小孩还有几分怕他,说话间都带着小心。如今竟能开起玩笑,明显亲近不少。

    如此看来,他也是很有人格魅力的嘛。

    不提桓某人放飞思绪,自我满足,健仆和私兵清理干净土层,继续下挖,很快找到密道入口。

    入口压着石门,门上覆着一层融化后凝固的金属,缝隙都被堵死。不将金属清理干净,石门绝对打不开。

    若说故意为之,难免有几分牵强。

    毕竟开凿密道的是袁真,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唯一的解释是,当时门前有锁,遇上城中大火,锁链全部烧融。

    想到这里,桓容不禁皱眉。

    这么高的温度,下边的藏金且罢,绢布还能完好?

    “使君,破开这处需得半日。”仔细看过石门,曾师从公输长的私兵道。

    “不能砸门?”桓容问道。

    “比凿金更费时。”

    “好吧。”桓容向上托了托袁峰,手臂有点麻,“留二十人在此,稍后再派百名州兵,动作尽量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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