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相对,朝廷还欠着幽州出兵的军饷,以及该配发的皮甲武器。 没有? 好办,折算绢布金银即可。 桓刺使表示他不嫌弃。 再有一事,寿春收回来时,斥候发现临近的豫州也不太平,似乎有贼人聚众为患。虑及豫州现为桓大司马掌控,桓容很是“孝顺”的提议,如果阿父手中兵力不足,他很乐意代劳。 如果桓大司马之前还有什么想法,见到这样的提议,都会立即打消。 两人暂时联手,却不会真的握手言和,一点摩擦都没有。 寿春隔壁就是豫州,之前袁真占着,桓容插不进手,只能看着眼馋。 现如今,州兵直接入城,又有熟悉当地情况,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进攻路线的袁氏仆兵,桓大司马当真不敢冒险。 一来,废帝正在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差池; 二来,万一桓容借口讨贼,派兵入豫州,恐怕是撵都撵不走,注定将成大患。 便宜占不到,还要时刻担心被占便宜,桓大司马的郁闷可以想象。 说好的结盟的?商定的和解呢? 做儿子的竟比老子还奸诈,这日子还怎么过? 总之一个字,坑! 换成两个字,太坑! 得知桓大司马摔了桌子,桓容耸耸肩膀,四十五度角望天,坑爹会上瘾,想要戒掉当真很难。遇上一个渣爹,更是难上加难。 故而,继续挖他的坑,让渣爹掀桌去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无语的荀舍人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淮南之地,夏末秋初时节,气候变化极快。 八月尚且闷热,整月不见雨水,仿佛空气都在燃烧,正午站到太阳下,几乎能把人蒸熟。 九月刚至,一阵朔风过境,连下三场冷雨,天气一日冷似一日,早期霜降,外袍之内需多加两层单衣。 经历过一场大火,寿春城被毁去大半,城墙一片焦黑,遍地都是碎瓦断木。四城之中,存下的建筑仅剩框架,实在无法居住,都需推倒重建。 浓烟散去后,州兵入城查看,确认没有危险,才放百姓入城。 看到城内的惨景,叫骂声和哭声很快连成一片。骂的多是袁瑾和仆兵,哭的是毁在火中的家宅和家私。 “寒冬将至,城中这个样子,我等哪里还有活路啊!” 一名老者伛偻着腰,轻推一下焦黑的木桩,哗啦啦的声响传入耳中。眨眼之间,粗过大腿的木桩化成一地黑灰,灰中仅余少数破损的木片。 “老天啊!” 数名妇人奔至北城,看到昔日的家园烧成一片废墟,几乎是片瓦不存,怔忪片刻,绝望之下顾不得仪态,当场坐地大哭。汉子们也是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禁不住的叹气。 实在无法渡过难关。只能拖家带口投靠亲戚,虽要遭受些白眼,总能有条活路。 刺使车驾行进城门,被碎石焦木挡住。 健仆回身禀报,车门当即推开,桓容率先跃下车辕,随后抱下换了新衣的袁峰。 大手牵小手,两人徒步走进城内。 看到遍地废墟,桓容禁不住叹息一声。袁峰小脸紧绷,有瞬间的僵硬。 耳闻百姓的骂声,前者仅是蹙眉,后者却咬住嘴唇,小手不断用力,牢牢攥住桓容的手指,似乎不用力的话,下一刻就会被甩开。 温暖的掌心覆上袁峰的发顶,轻轻按了一下。 桓容什么都没说,既没有开口解释,也没有出声安慰,弯腰将小孩抱起,任由他环住肩颈,藏住泛白的小脸。 “别怕。”桓容终于不忍心,低声道。 “我没有。”小孩声音发闷,隐隐有些颤抖。 桓容又想叹气。 难怪古人说慧极必伤,过早懂得人情世故更是负担。他活了两世,怀中这个四头身却是实打实的五岁。 “使君,让仆来吧。”魏起上前半步,低声道。 “无碍。”桓容拍拍小孩的后背,感受到收紧的小胳膊,对魏起摇了摇头。 袁氏部曲跟在队伍后,始终一言不发。见此一幕,神情终于生出变化。 之前不明白,为何郎主要舍弃旧友,执意将小郎君托付桓容。如今来看,比起晋室和郗氏,这的确是更好的选择。 真心也好,博取名声也罢,观其人品行事,不会只将小郎君当做踏板,一旦掌控袁氏留下的力量,就将小郎君一脚踢开,甚至痛下杀手。 有私兵在侧,城中百姓固然心焦,到底不敢太过靠近。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