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坞堡最需稻麦谷种。秦氏家主一度收拢流民垦荒种粮,奈何连年天旱蝗灾,不说颗粒无收,养活仆兵都是捉襟见肘。” “仆未被鲜卑胡囚困前,曾往义阳郡市粮,由此方能提前寻出逃脱路线,不被鲜卑胡抓捕回去。” 提起早年之事,石劭不免想起离散的亲人。 在北地尚能保全性命,拼死来到南地却遭遇横祸,父母离散,兄嫂身死,妻儿不知去向,身边仅剩一个幼弟。 藏身陋居的日子,他时常在想,自己一家拼死逃出北地究竟值不值得。 几番思量之后,终于得出答案,哪怕时间倒流,他也不会留在胡人盘踞之地。但会提前武装起一支力量,护得全家安危,绝不轻信晋地豪强。 不知不觉间,石劭的思想发生极大转变,“实力”二字牢牢扎根脑海。再多的怨恨不平,没有实力,一切只能成为空谈。 桓容的出现让他看到希望。 闻其姓氏出身,观其言谈举止,石劭相信,只要桓容下定决心,必能做出一番事业。 醒来之后,石劭就做好准备,只要桓容肯开口招揽,必定二话不说为其鞠躬尽瘁,只为换得大仇得报,告慰父母兄嫂之灵。 怎料桓某人过于小心,话到嘴边硬是不出口。 石劭焦急之余,心中开始没底。 自己刻意展现的“才华”和“经验”,府君似乎不甚在意?这样的话,他还凭什么取得府君赏识,为家人报仇,为自己和幼弟求得安身之地。 按照常例,两人本该是见面看对眼,一拍即合。 结果一个顾忌重重,半遮半掩,另一个着急上火,心中忐忑;一个各种展示才华,就差直接挂牌求聘,另一个口水滴答,袖子一擦硬是不开价。 媚眼抛得再直接,对方愣充瞎子照样没辙。 身在局中无知无觉,局外人却看得清清楚楚。例如阿黍,当真很想提醒桓容一句:郎君,您赶紧开口吧,不见石氏郎君急得嘴角都要起泡了? 幸好桓容不是真的脑子不转弯,细思石劭的表现,撇开“三顾茅庐”那一套,试着开口询问,对方可愿为他舍人。 石劭南渡落魄,又无意寻找亲族,户籍可以重办,想要定品却是难上加难。 不入士族无法直接选官,县中官职根本不要想。舍人名为县公国官,实为门客谋士一类,并不入流,多少还能通融一下。 “我知委屈敬德。” “郎君何出此言?仆智谋短浅,能得郎君赏识已是感激不尽。郎君尽可吩咐,仆愿效犬马之劳!” 桓容笑眯双眼,总算有人才入帐,今夜必能睡个好觉。 石劭长舒一口气,总算恢复自信。 阿黍带着小童整理车厢,众人今夜仍需歇在房舍之外。领了衣食的农人抱来干柴,围着车队点燃数个火堆,和健仆轮班进行看守,既为防备林中野狼,也为防城中探查之人。 健仆在城东的一举一动并未避开豪强耳目,消息很快会传入陈氏耳中。 对方会是什么反应,现下还拿不准。 以桓容的想法,这三人暂时不能杀,却也不能放。陈氏的礼物仍旧要送,之后如何行动,端看对方是愿意商谈,还是给脸不要,打算来一场拳头对话。 自己的拳头的确不够硬,但也不会任由旁人欺上门,坐着挨扇不知抵抗。 阿母交代的坑爹之策尚未实行,正好在陈氏身上试一试效果。更何况,他对郗愔派出的府军很是眼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