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康公主片刻不敢错眼,见桓容眼皮轻动,立即连声呼唤。医者和婢仆的心更是提到嗓子眼。 数声之后,桓容缓缓自昏迷中苏醒。依旧虚弱无力,全身上下如水洗一般。 “阿母,儿让阿母受惊了。” “休提那些。” 南康公主眼圈通红,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桓容抱进怀里。 “我儿遭了大罪!” 十五岁的少年,虽有些孱弱消瘦,到底个头不矮。加上壳子换了内里,被南康公主如稚子一般抱在怀中,多少有些不自在。 察觉到儿子的动作,南康公主笑了。 “你啊,和阿母不好意思?” 桓容没说话,耳朵红了。 “医者,为我儿诊脉。” 桓容苏醒,南康公主面上冷意消去几分。医者心神稍稳,好歹不用担心人头搬家——至少今天不用。 “我儿为何发热,可是伤情所致?” “回殿下,我等仔细看过,小公子的伤处并未恶化,未有感染迹象。为何发热,我等实在不知,还请殿下恕罪。” 南康公主正要发怒,思及桓容病情,到底压下火气。 “罢了,你等就留在府内,何时我儿确定无碍,再许尔等归家。” 医者连声应诺。 此时此刻,让他们走也不敢。万一桓容再出现反复,哪怕不是自己的责任,一家老小也得赔进去。 不客气点说,桓容好,大家好;桓容出现差池,大家一起完蛋。 “小郎君的膳食务必精心,汤药也要按时煎服。” 南康公主退离榻边,容小童和婢女为桓容换衣,对之前出言的阿谷道:“你留下照顾瓜儿。” “诺。” 桓容换过单衣,染上汗水的锦缎被褥也被移走。 室内重新燃香,小童守在榻边,双手托着漆盘,里面是糖渍的干果,为桓容驱散汤药苦味。 “殿下,四郎君在外室。” “让他进来吧。” 听闻桓祎过来,南康公主没有多言。此事的起因并不在桓祎,要追究也是背后下手,使计暗害之人。 依阿麦呈上的口供,此事牵涉不小,怕是世子和桓济都有牵扯。真要大张旗鼓处置,必须等到夫主当面, 南康公主不惧桓大司马,遇事却绝不糊涂。她性烈不假,行事确有章程,并非绝对的嚣张跋扈。不然的话,褚太后如何能在宫中坐得安稳,更避开皇后的恳求,不肯帮忙说情。 “阿母。” 桓祎并非南康公主亲子,生母实为公主陪媵,在产后不久去世。没有生母看顾且天性愚钝,不是偶尔得公主庇护,日子会更加艰难。 “儿来探阿弟。” “瓜儿无大碍。”南康公主坐在榻边,示意桓祎起身,“你的心我知道。我早说过,这事怪不得你。” 桓容撑起手肘,笑道:“阿兄不必介怀,我不过是有些发热,服过药休息一夜就好。” “阿弟无碍就好。”桓祎跪坐到蒲团上,握紧双拳,硬声道,“等阿弟伤好,我去找庾攸之讨回公道!” 话音落下,语惊四座。不只是桓容,连南康公主都愣住了。 以桓祎的性格,说出这番话实在是出乎意料,莫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阿兄说真的?”桓容靠在榻边,面向桓祎,问道,“阿兄要如何为我讨回公道?” “这,”桓祎被问住,满脸犯难,最终迟疑道,“我、我去与他讲理!” 讲理? 和“道理”两字怎么写都不知道的庾攸之? 桓容:“……” 南康公主:“……” 小童婢仆:“……” 以四郎君的性格,真心不能有所期待。 正无语时,门外有女婢来报,有世交郎君来访。另有殷氏送来两车绢,一箱金,殷康的夫人亲自登门,携自家女郎前来赔罪。 “亲自来了?”南康公主冷笑,“看来殷康比庾希识趣。” “姑孰有信件送来。”婢女又道,“是郎主亲笔。” 南康公主挑眉,接过信封,展开随意扫过,当即冷笑更甚:“我竟不知道,殷康肯放下脸面求到郗超面前。” “阿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