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那天以后,他曾派人搜擦整个悬崖,但除了几块衣服的碎布以外,一无所获。不见尸首的确可能暗示人还活着,可那日河水湍急,什么东西掉进去都会被撕成碎片,没有人可能活下来…… 他抬眼,再次认真的端详眼前的这张脸,眼睛,眉毛,和嘴。无论那个地方,都不是她的模样,看得越久,却越过陌生。他低下头去,问道:“姑娘为什么这么问?人死不能复生,这样的问题完全是庸人自扰。” 有愧道:“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不过师父曾跟我说过这么一句俗语,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我便时常想,这句话反过来说应该也是说得通的。” 何愈看着月亮的眼眸动了动,睫毛上一层银色的月光扑簌簌地落下,他思索了半晌,然后开口道:“不可能的。” 有愧便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她如果还活着,一定会来找我。”何愈说。 有愧不由自嘲得有些好笑,为什么他总是这么骄傲而自信,居然如此笃定得觉得她一定会来找他?看来当初她的爱真的太过廉价,所以才让他如此自然的视作理所当然。 “你就这么肯定?”有愧道。 “是的。”何愈点了点头,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因为如果她还没死,一定会来找我报仇。” 什么? 她看着何愈眼里一闪而过的光亮,突然不知所措了起来。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觉得自己好像身处在迷雾里,那隐隐绰绰看见的怪物,不过是真相的冰山一角,而更多更重要的线索,她却还一无所知。难道他真的有什么苦衷吗? “好,”有愧徐徐开口道。 “什么?”何愈问道。 有愧说:“你不是说你还缺一个给你上药的么?” 何愈的眼睛弯了弯。他并不期待这个答案,他甚至已经想好怎么用硬来的将人捆走。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答应了,轻描淡写的,好像在回答今天的天气如何。心头的欢喜让他压根没有想到去追究是什么让她发生转变,他眉毛动了动,柔声道:“天晚了,今晚早点休息罢。” *** 第二天清早,算命先生跟小童一起到村口给有愧送行。这次有愧走得太过仓促,没来得及摆践行宴,甚至没来得及师徒俩儿说上几句体己的话。小童躲在算命先生的后面,一手牵着师父,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磨蹭着自己的眼睛,像一只哈巴狗一样时不时地吸了吸鼻子。 其实他一点都不喜欢有愧,明明说好了自己是师父的关门弟子,结果却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小麻烦争宠,这麻烦还是自己亲手从外面捡来的,别提多委屈了。但纵然如此,到了离别的档口,他心里还是酸酸的。其实她人也没多坏,平时会照顾他,遇到坏人了,还替他出头…… 小童的半边身子从算命先生的身侧露了出来,还有褐色短衫的一角。有愧看见那抖动的衣角,不由伸手牵了牵,说:“小童,我走了以后,好好听师父的话,知道么?” 小童探出半边头,他的脑袋耷拉着,说:“这要你说什么?倒是你。”他的嘴巴撅了起来,两腮也鼓囊囊的,“倒是你,你也要听话。” 有愧知道,这孩子嘴里还是不饶人,但心里其实是在舍不得她,便笑笑,说:“我也要听话,我都这么大了,听谁的话去?” 小童抬了抬眼皮,想了半晌,然后憋了一句:“听何大哥的话,他好心帮我们,又收留了你,你,你听他的话罢。” “这孩子,”有愧无奈地摇摇头。 这时何愈也走了过来,并没听见前半段,只听见了一句听他的话,便问道:“听话可不是听谁说的,而是听说的对不对。若是不对,就算是你师父说的,那你也别听,听见了么?”他蹲下身,伸手揉了揉小童的头,含笑着说。 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穿着一身干净地月白色长袍,玉冠将长发一丝不苟地束着,长眉舒展眼带笑意,有愧不由多看了一眼。 算命先生开口道:“何大人这话说道虽然不错,但这小孩子哪里分得清是非善恶,他们还在学习,须得我们这些做人长辈,做人师父的多教教。您现在这么说,孩子没听进去还好,要真听进去了,那还不得了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