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他背着光,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但有愧觉得他一定是生气了,她肯定极了,因为这样的事不管发生在谁身上都难以接受。 “一个人在外面站着做什么?”何愈开口道。 他早就看见门外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身影映在门窗糊着的白纸上,一动不动,他倒想看看她能在外面这么站多久。结果到了最后他先心软了,外面这么冷,再不进来冻病了心疼的又是他了。 有愧:“我怕你生我的气。” 何愈:“知道就好,进来吧。” 房间里暖和极了,温暖的烛光在灯台上跳动着,木桌上搁着蘸满浓墨的笔,还有一张铺展开来的白纸。 何愈在桌边坐下,问:“会写字吗?” 有愧摇了摇头,她爹曾经请过村里的秀才教牛大顺识字,她和盼朝便也偷偷的学了些,但牛大顺没什么耐性,学了几天便不肯学,那秀才便也没再来过,于是有愧到现在也只学会了一个“有”字,说是她的名字。 何愈:“过来。” 有愧来到桌边,然后小手被何愈的大掌握住,然后将毛笔放在她的手心里,分开她的手指,引导她握稳笔端,来自何愈掌心的力量带动着她的手腕,一横落在白纸上,这一横四平八稳,苍劲有力。 接着手腕微抬,臂部带力,又拖起了一撇,这一横一撇有愧认了出来,是她的名字。 笔尖在白纸上游走着,最后白纸上出现两个字,一个笔画少,另一个笔画却复杂极了,弯弯绕绕之间像一道诡异的符文。 紧握着她小手的大掌松开,何愈开口道:“这是你的名字。” 有愧低头看着这两个字,她看得很用力,像是要把这两个字记进她的脑海里。 何愈又提笔,在“有愧”两个字前面填了一个字——“何。” 何愈:“你要记着,你嫁给我后,便以我之姓,冠你之名,你现在姓何,叫何有愧。” 他细长而深邃的眼眸看着有愧的眼睛,“我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但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对任何人感到愧疚,这写在了你的名字里——何愧之有。” 有愧的眼睛一下子酸涩了,她哽咽着,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她的出生是不祥的,她的出生带走了她爹娘挚爱的弟弟。每一年,她娘亲都会拉着她来到那个小小的土包前,小土包只堆起了一个小尖,周围围着一圈随石,然后正中间竖着一面已经认不出字迹的墓碑。有愧在碑前跪下,然后磕头,燃香,接着便会听见她娘一遍一遍地低声抽泣:“儿啊,你可别恨娘,娘也是没有办法。” 是的,她娘没有办法,这错在她。 有愧眨了眨眼睛,低声说:“我以为你在生我的气。” “我是在生气,”何愈眯起眼睛,有些咬牙切齿的说。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娘的东西给卖掉,我也不该骗你,都是我不好。”有愧低声说。 何愈伸手捏了捏她小小的鼻尖,“你以为我在气什么?我气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娘的东西你卖掉我的确不喜欢,但我说过,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你想怎么样我都不会怪你,你若是喜欢那东西,等我们有钱了,再把它赎回来。” “嗯……”有愧感激地点了点头。 何愈勾起有愧耳边的一簇落发,问道:“你哥哥什么时候来找你的?” “五天前。” 何愈看上去更生气了,“五天前?这么多天你都不准备告诉我,是想瞒到什么时候?” 其实她是想瞒一辈子的,不过这话有愧当然知道不能说,“我……我怕你生我气。” 何愈叹了口气,说:“算了,这次不说你,以后你可记着,有什么事便跟我说,别一个人扛着,你若扛得下来也好,抗不下来又给我惹麻烦。” “下次,下次我一定马上告诉夫君,”有愧忙讨好似的打包票道。 “还敢有下次?”何愈又好气又好笑,他本来想好好教育教育这丫头,结果看见这可怜兮兮的小脸便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他早就注意到这几天有愧有些魂不守舍,而他一问,她却又笑笑什么都不肯说,想必是在为她这个哥哥担忧。 何愈:“你哥哥不会有事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