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4月21日,阮闲教授因为身体情况恶化陷入昏迷。在为期一个月的治疗后,作为合作者的你成功找到了稳住病情的方法,并且借机采取了人格矫正相关的治疗措施。在那之后,阮闲教授很快恢复,再次投入研究工作。” “根据接触过阮闲的人的反馈,阮教授开朗多话了不少。事后预防机构对他的人格进行了再测定,他的精神异常指数已经大幅降低,心理健康程度远超普通人——这是最为广泛流传的说法。” 浑浊的泪水从范林松眼睛里一点点涌出来,他干瘪的嘴唇抖了抖:“……不。” “你以为我们是相信这个说法,才把你当做我们的启发者?” 卓牧然摇摇头。 “阮闲当时在研究纳米机器人α-092的变体,他有记录工作总结的习惯。” “……我知道,每天下了班,他一向会回去记录下实验相关的一些细节和分析,我知道的。” “从那段时间的医学记录来看,他的身体进一步恶化。nul-00应该了解这件事。” “当时nul-00还在开发中,我们严禁它主动接触外部资料,这和它有什么关系?” “nul-00钻了规则的空子,它的确没有权限去‘看’那些资料内容——为了减少阮闲的记录负担,它只是在外部添加了一个简单的同步逻辑。分辨阮闲名下的研究影像记录,并即时同步到阮闲的个人电脑里,自动归入辅助研究资料。” “阮闲本来就有权限调用这些数据。这个逻辑不复杂,也没有违背任何规章,它成功了。” 范林松整个人僵在座位上。 “范先生,你的确修改了存入官方资料库的那部分影像,但你没有修改存入阮闲个人电脑的备份。而在那之后,你太执着于阮闲的才能,保留了那台电脑上所有数据。并在完成mul-01后,将它们全部输入mul-01作为研究参考。” “以上是mul-01解析出来的数据,如今我们看过那段影像的原本,都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你是如何 ‘治疗’阮闲的。” “它从没有告诉过我——”范林松的声音变得高亢。 “因为主脑认为你的做法符合逻辑,没有特地告知的必要。这件事足以证明nul-00的不稳定性相当大,结合当初预防机构的人格报告,它的设计者阮闲多半有所图谋。” 范林松的眼泪顺着脸上的皱纹淌下。 “我再重复一遍,我们一致认为,当初你的确妥善地治疗了阮闲。至于为什么你和他走上现在这条路,我无法理解,主脑也很好奇。如果你愿意提供一下这方面的情报,我们感激不尽。” 范林松的注意力却不在他身上。老人慢慢捂住脸,嘴里快速喃喃,像是企图向一个不存在的人解释什么。 “他当时没剩几年好活,又迟迟不肯让通过基本测试的nul-00投入使用,一个人拖了整个项目的进度……作为他的合作者,我知道他有多危险,也见识过他的能力……假如他是个身体健康、心理健全的人,能够为人类带来怎样的福祉,我也清楚……” 范林松摇摇晃晃站起来,熟悉的痛苦再次淹没了他。 为什么老天不能把才能给真正合适的人呢?不给自己也罢,那间研究所里不缺会露出真正笑容、还拥有漫长时间的年轻人。 可它把那份才能给了一个冷血短命的疯子。 预防机构跟自己签署了监视协议,让他认真监视阮闲这颗不定时炸弹。就是这份要命的协议使得他知道了阮闲的过去,在那之后,每次看到那个面目骇人的合作者,他总是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阮闲对所有人亲切地笑,行为举止滴水不漏。人们最多被那副病魔腐蚀的模样吓到,只有自己清楚那个年轻人真正的异常之处。 这份表面的“正常”衬得“异常”尤为瘆人。 “……我以为我能修正这个问题。”他自顾自地说,“我错了,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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