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搭讪道:“是锦衣卫朱骥派你来的吗?” 对方虽然用竹笠遮住了大半边脸,然看身高体形,并非杨埙曾经照过面的男女贼人。 杨埙道:“是。昨日是你用带毒袖箭射向朱骥的吗?解药呢?” 那人问道:“郑和宝图呢?” 杨埙一扬纸卷,道:“明人不做暗事,不瞒你说,我原以为郑和宝图在工部,但却不是,也不在兵部,目下还没有查到它在哪里。求你先给解药救人,再宽容些时日。” 对方冷笑道:“你倒是会打如意算盘。” 杨埙道:“朱骥死了,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目下我们尽力隐瞒他中毒之事,但一旦他死去,事情就大了。我虽然不知你们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们要郑和宝图做什么,但实话告诉你,本朝根本没有人关心那劳什子下西洋宝图,所以一时才不知它被丢在了哪个角落。但若是朝廷知道你们意在郑和宝图,甚至不惜绑架兵部尚书于少保儿媳,再下毒加害于少保女婿,那么不值钱的宝图也立即变得金贵起来,朝廷会高度重视,将宝图藏入秘阁,那么你们就再也没有得到的希望。” 那人闻言沉吟不语,显然颇为心动。 杨埙又道:“况且就算替朱骥解了毒,玉珠不还在你们手中吗?你们仍然有筹码。” 对方道:“蒯玉珠只是后备计划,留着她还有大用。”顿了顿,又道:“你说的倒是不错,但空口无凭,总不能就凭几句话,就让我把解药给你。” 杨埙道:“你想要我答应什么?”对方道:“你能承诺什么?” 杨埙道:“我只是个漆匠,什么都承诺不了。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朱骥中毒及你们意在宝图这件事,我们这边一定不会张扬出去。这难道不是你目下最希望的吗?” 对方笑道:“你倒是个实在人。”想了想,道:“好,我先给你一颗药,你喂朱骥服下,三日内他自会醒来。但这颗药不是真正的解药,只能多延十日性命。十日后,你带着郑和宝图来这里,我再给你真正的解药。” 杨埙在日本待过几年,会说流利的日语,知道日本人说话不翘舌,语言都是平舌音。他与这人一番对话,对方虽会说流利的中文,但却语调甚平,听起来没有抑扬顿挫的音节,跟他以前见过的日本人说汉语一模一样,愈发肯定对方身份。心道:“我手上什么筹码都没有,要拿到解药根本不可能,先拖延十日也好,也许十日内能追查到这些日本人的栖身之处。” 于是点头应承道:“好。”接了解药,又有意问道:“玉珠还好吗?” 对方道:“她是人质,有什么好不好的?”不再理会,扬长去了。 杨埙还试图跟踪对方,刚一转身,便有一支袖箭不知从何方飞来,钉在脚边。他吓了一跳,担心那支小箭有毒,不敢用手去取,亦不敢任其留在原处,便用手中的纸包了箭杆,将其拔出。又见天色不早,便一路赶回蒯府。 来到蒯家附近的张大夫医铺时,杨埙见锦衣卫百户袁彬打扮成商贩模样,在医铺对面槐树下支了个水果摊子,便假意买水果,下马过去问道:“果子怎么卖?” 袁彬道:“三文钱,不收宝钞。”又低声告道:“今日张大夫称病歇业,人一直在家里。我派人手监视住了前、后门,目下还没有人出入。” 杨埙道:“这些人倒真沉得住气。”摇了摇头,骑马进来蒯府。 于康见杨埙带回了一颗不是解药的药,还有些担心,道:“那些人心机深远,这药该不会又是他们的诡计?” 杨埙道:“朱骥死了,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他们也知道一日之内根本不可能拿到宝图,所以早有准备。”将药用水喂朱骥吞服下去。 等了一会儿,朱骥身上黑纹慢慢淡去,于康这才略略放心。又听说已有卖饼店家发现歹人行踪,御史林鹗已带兵等候在附近,伺机围捕,一时等不及消息,竟与杨埙一道摸黑朝北城赶去。 到达北城时,烧饼铺已经打烊。杨埙拴好马,上前拍了几下门,叫道:“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买烧饼!” 门扇打开,开门的却是监察御史林鹗。杨埙忙与于康闪身而进。于康急切问道:“可有我妻子消息?”林鹗摇了摇头。 店家忙上前告道:“今日那人买走六十个烧饼后,再未出现过。” 于康不无担心地道:“林御史公然带兵到此,会不会被对方发现了?” 林鹗道:“杨匠官离开后,我立即分派便衣军士,守住了东二条胡同的出口,并未发现有多人同时离开,也没有见过携带长口袋的人。就算歹人有所警觉,玉珠娘子应该还留在这一带。” 杨埙道:“只能先设法打听到具体位置后再说。” 林鹗道:“我已经派了军士装扮成闲人,进去那一带打听,但没有发现。关键是那一带住得杂乱无章,住户互不认识,也无从打听。” 杨埙道:“这一藏身之处选得极佳,如果不是歹人极熟悉京师环境,便是有高人暗中指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