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齐、鲁、赵、周、沈、伊、唐、郢、楚、湘、蜀、潭、岷诸王分布于江、淮、河、汉、川等地区,“内资夹辅”。 为了不使天下人感到他私心太重,在封藩前,朱元璋还特意作了一番表白:“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卫国家,下安生民。今诸子即长,宜各有爵封,分镇诸国。朕非私其亲,乃遵古先哲王之制,为久安长治之计。” 这番话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明明在那里“私其亲”,把自己那些没有尺寸之功的儿子们封为藩王,还要故意装模作样地说是为了国家。虽然“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历朝历代皇帝都将国家当成自己的“家天下”,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像朱元璋这样公然表白不是“私其亲”,反倒让人惊讶了。 藩王在其封地建立王府,设置官署。按体制,亲王的冕服车旗仅下皇帝一等,公侯大臣见亲王都要俯首拜谒,不得钧礼。但亲王地位虽高,却没有土地,也不能统治人民,不能干预地方政务。王府之外,便归朝廷所任命的各级官吏治理。但另一方面,亲王有统兵和指挥军事之权,每王府设亲王护卫指挥使司,有三护卫,护卫甲士少则三千人,多则一万九千人。而地方官兵调发,除皇帝的御宝文书外,须得亲王令旨,方得发兵。这样实际上亲王就是地方守军的监视人,是皇帝在地方的军权代表。平时以亲王的护卫军监视地方军队,单独可以应变;战时指挥两军,独当一面。 蒙古回归大漠后,仍有相当强的军事力量,对明朝北部形成极大威胁,故朱元璋分布在北方边防线上的藩王兵力尤为雄厚。可以说,他将北部边防的立足点完全放在了诸藩王身上,实行以藩王防边的政策。朱元璋对自己的设计非常满意,曾不无得意地对孙子朱允炆道:“朕以御虏付诸王,可令边尘不动,贻汝以安。” 封藩制是朱元璋强化皇权的一个重要措施。十分可惜的是,由藩王掌握过大的政治和军事权力,是与空前提高的中央集权体制相冲突的。朱元璋并没有想到,在他死后不久,子孙们就大起内讧,祸根便是封藩制。而破坏他北部边防设计的,正是来自皇族内部对最高权力的争夺。 对于这种分封的弊端,一些有远见的大臣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很少有人敢公开说。著名的文士解缙率直敢言,他“数上封事,所言分封势重,万一不幸,必有厉长、吴濞之虞”。 说得最直接的大概要数府学训导叶伯巨了。洪武九年(1376年)星变,朱元璋按惯例诏求直言。叶伯巨当时以国子生授平遥训,上书直言切谏。他在奏章中明确提出了三个问题:分封血亲诸王及其掌管兵权,皇帝过分依赖严刑重罚;以及皇帝治国和建立制度过于匆忙。就第一点,叶伯巨指出,过分热心地分封诸王可能为将来某一亲王僭位创造条件,他甚至预言燕王终将有争位之举,“而秦、晋、燕、齐、梁、楚、吴、蜀诸国,无不连邑数十。城郭宫室亚于天子之都,优之以甲兵卫士之盛。臣恐数世之后,尾大不掉,然后削其地而夺之权,则必生觖望。甚者缘间而起,防之无及矣。” 这份关于藩王危险性预测的奏章,在后来得到了验证。最富有戏剧性的是,当时燕王朱棣还没有就藩,叶伯巨居然就预言到了朱棣将来会谋反。 奏书上后,朱元璋大怒道:“这小子敢离间朕父子骨肉,速速逮来,朕要亲手射死他!” 叶伯巨被枷解到南京,虽然侥幸没有被朱元璋射杀,但不久便饿死在狱中。更为不幸的是,叶伯巨所言后来果然成了事实。 朱元璋将军事大权交付给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总算才放了心。以亲王守边,内地的各个大城市,也都由自己的儿子出镇,每一个王国都是军事中心。这样,虽然京师远在东南,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诸亲王每年秋天勒兵巡边,远到塞外,练兵习武,叫作“肃清沙漠”。凡是亲王都参与军务,其中晋王和燕王屡次受命领兵出塞。大将如宋国公冯胜、颍国公傅友德都受晋、燕二王节制。军中大小事务由亲王决断,大事才报告朝廷。晋、燕二王军权独重,立功也最多。 朱元璋自以为这样安排,十分周全。但是他没有想到,给儿子过重的军权,会造成皇家的内部矛盾。朱元璋去世后,皇太孙朱允炆继位,皇权与藩王之间积累已久的矛盾便急遽激化。一方面,是朱允炆担心诸王权力过于强大,积极着手“削藩”;另一方面,以燕王朱棣为首的藩王们极力要求维护自己既得的权位,最后爆发了“靖难之役”。内战的结果是建文帝朱允炆败亡,朱棣夺得皇位,史称明成祖。 朱棣为夺取皇位所发动的靖难之役给北部边防带来巨大的影响,其最关键的就是北边防线出现了两大缺口:一是大宁都司之废;二是东胜卫之撤。 朱棣即位后,对北边的防卫体系重新进行了部署:其一是将诸王防边的体制改变为大将镇守边陲军镇的体制,分别派亲信大将镇守辽东、陕西、宁夏、大同、甘肃、宣府、永平山海六处军事要地;其二是将有威胁的藩王向内地迁徙,或者将藩王的兵权削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