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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倒不是怕郕王朱祁钰当上了皇帝,而是怕英宗朱祁镇自此再无归期。尤其是瓦剌一旦知晓明廷另立新君后,朱祁镇就此失去了利用价值,搞不好一怒之下还会杀了他,这叫钱皇后如何不担心呢?

    然在风卷云涌的时势面前,即使是太后、皇后,喜怒哀乐也只是个人的心绪,渺小得微不足道。大江东去,滔滔洪流,终将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九月初四,大同总兵官广宁伯刘安从大同回到京师。在奏报敌情时,刘安声称瓦剌太师也先愿意将妹妹嫁给英宗,与大明结亲,又说英宗皇帝已当面封他为侯爵。

    刘安愚蠢贪鄙,不识时务,居然在危急关头不忘向朝廷索要爵位,立即遭到御史弹劾。兵部尚书于谦请求严责刘安“不分真伪,听敌诈诱”,因其人不顾守城重任,在大敌当前之时出城拜谒英宗皇帝。刘安由此被免职,并遭逮捕下狱。大同副总兵都督同知郭登受于谦举荐为总兵官,佩征西将军印,负责镇守大同。

    事实证明了于谦识人的眼光。当时大同军士多战死,郭登接任大同总兵时,士卒堪战者才数百,马仅百余匹。郭登总揽全局后,迅速着手修城缮甲,扩充军队,数年后,马至五千,精兵数万,大同兵遂为天下之最。

    九月初六是钦天监选定的吉日,郕王朱祁钰正式即位,是为明代宗,史称明景帝,改元“景泰”[3],意思希望大明从此好景常在,国泰民安。并遥尊兄长明英宗朱祁镇为太上皇,尊孙太后为上圣皇太后,尊生母贤妃吴氏为皇太后,立郕王妃汪氏为皇后,迁太上皇后钱氏别居仁寿宫,仍然立明英宗长子朱见深为太子。

    很明显,朱祁钰的皇位是捡来的,倘若不发生那场震动天下的“土木堡之变”,他永远没有机会登上皇位。在这样的前提下,他出现在历史舞台上时,便是以过渡性人物的身份出现的。本来绝无机会当上皇帝的朱祁钰,就这样在机缘巧合下被推上了至高无上的皇位。

    然而,这个生于忧患的皇帝并不好当,国家正当危难之秋,京师处于风雨飘摇的境地,新皇帝必然要承担保卫大明江山社稷的历史重任,面临严峻的考验。明景帝朱祁钰惶然无助下,便将信任的目光投向了正积极备战的兵部尚书于谦。

    与北京城中军民同仇敌忾、紧锣密鼓地备战相比,明英宗朱祁镇正在塞外经历着另外一种人生。

    朱祁镇曾经对塞外有过许多的浪漫幻想——“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何等广袤;“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何等雄奇[4]。塞外的风光一度让他十分神往。他不止一次地梦想有朝一日能够跃马驰骋在塞外,像先祖那样,创立不世军功。然而,当他真的“北狩”来到了塞外,心中只有无尽的惨淡和悲伤。

    在中国历史上,“北狩”的皇帝还有北宋的宋徽宗和宋钦宗。这对父子皇帝在北宋国势日益衰落的情况下遭遇“靖康之变”,为金兵俘虏,最后客死他乡,尸体还被熬作了灯油。这样悲惨的命运,会不会也同样降临在自己的头上?对此,朱祁镇想都不敢想。

    正当九月,塞外草衰,一派萧瑟景象。这情景落在朱祁镇的眼中,更是生出凄凉来。一贯养尊处优的他对瓦剌的游牧生活很不适应,这里住的是帐篷,吃的是肉酪。更令人沮丧的是,他不再是贵不可言的大明天子,而是胡虏阶下囚的身份。

    除了没有人身自由外,瓦剌上下倒是对朱祁镇这位被俘虏的皇帝颇为礼敬,生活上也尽量给予照顾。甚至首领也先还真的打算将妹妹嫁给朱祁镇做妃子,与大明结亲,当然也是另一种形式的羁绊。

    朱祁镇身边的侍臣只有锦衣卫校尉袁彬、哈铭,以及翻译官吴官童等数人。吴官童悄悄道:“也先打算将妹妹嫁给陛下,陛下决不能同意。陛下为万乘之主,怎能当胡人的女婿呢?”

    朱祁镇却害怕直接拒绝也先会惹来杀身之祸,于是吴官童出面去告诉也先,称时下诸事不便,等到英宗回朝,便用厚礼来聘迎也先的妹妹。也先心中也有一把小算盘,见朱祁镇派人婉言谢绝,便不再多提。

    恰在这个时候,传来明廷已经立郕王朱祁钰为帝的消息。朱祁镇得知后非常失落,倘若真是如此,他现下就是个多余的人,大明已经不需要他,也先也不会再需要他了。一念及此,不觉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也先亦对明廷另立郕王为帝非常意外,但他并没有就此认为朱祁镇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在他眼中,英宗依然是一件奇货。

    也先派出了使者,表示要与明朝议和,送返明英宗。对此,新即位的明景帝朱祁钰不好明确表态。兵书尚书于谦却认为这是瓦剌的阴谋,当廷引用孟子之语“社稷为重,君为轻”,要求坚决拒绝也先的议和要求。

    此时的于谦大权在握,备受新皇帝朱祁钰信任,可谓一言九鼎。于是,明廷对也先议和的提议响应冷漠,对瓦剌使者态度傲慢,甚至还发生了瓦剌使者于会同馆遭行刺事件。若不是锦衣卫武官朱骥机警,瓦剌使者怕是没命活着离开北京。

    也先得报后,这才知道大明明显不再重视英m.BoWU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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