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眼神询问着她。 茂春压低声儿:“刚刚你瞧见了没有,二公子他像是有意中人了,咱们府里要有喜事啦。”咏春会意得很,可是拿眼睛提醒她:“别乱说话,一会儿了郎妪听见,又要罚你。”“罚我做什么,这是大好事,大公子二公子都奉道了,夫人为这愁了多少年,这下二公子想开了有了意中人,咱们慕容家就能延续香火,夫人高兴都还来不及呢。”茂春晃晃脑袋,似有得色。 “你也别乱说,万一看岔了不是呢,”咏春也觉着那姑娘和国师之间,好像就是茂春说的那么一回事,可是不敢妄下定论,“再说了,那姑子瞧着似是寒门,若是说风度举止,也有些过于好动了,二公子素来清高,未必瞧得上,你莫乱说,闹得二公子声名尴尬。” 她们两个正低声交谈着,背后就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两个姑娘立刻没了声,该干活的干活。 储妪站在咏春和茂春背后,摇了摇头。“闲话少说,闲事少扯,舌头用得太过,嫌长了,就拿去夫人的环首刀上磨一磨。”茂春听了直吐舌头,卖力地擦着香桌。 褚妪同那郎妪一样,乃是夫人孙氏身边侍奉多年的老人,孙氏嫁到洛阳那会她也从江夏跟来,一时陪在身边。她身材精瘦矮小,待人接物却宽和大方,曾有刚入府不懂事的下人冲撞了她,她既往不咎,还在往后的日子了关怀栽培,人人皆道她肚里能撑船。 只是她性子宽了,教出来的小丫鬟们就有些顽皮。不似郎妪那般严肃拘谨。 几个丫鬟各有各忙,这时候,宝珠迎着表姑娘孙郁清进来了。 孙郁清正是方才和顾柔打了个照面的美人,她没换衣裳,只是回屋擦洗了把脸,重新施了胭脂。她穿一件碧水荷花绣样的沙罗褙衣,秀发松挽,穿着发式极为简洁,妆容却下了功夫,唇红齿白粉妆玉砌,同那较为素雅的衣着打扮一映衬,反而显出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感来。她身边带着一个小丫鬟,唤作芸香,主仆俩都秀美白皙。 表姑娘郁清知书达理会打扮,一直以来都尽心尽力地服侍在孙氏身边。自从慕容修过世后,孙氏和姚氏一直在颍川为夫守墓,主持宗族事务,孙郁清始终陪在孙氏身边,甚得宠爱。孙氏拿她当半个女儿,丫鬟们也自然拿她当女公子,见她来了,纷纷朝她行礼。 孙郁清含笑道:“不必多礼了。”她没落座,先走到香案跟前,拿起香箸搅散了炉灰,那伴月香的香气便畅通无阻地从香炭的缝隙中悠悠沁出,在屋子里浓郁了些。她放下香箸,又查验一遍主座孙氏的位置,孙氏早年练武,身有旧伤,坐骨时常疼痛,孙郁清让伊春多拿了一个蒲团来垫着。“洛阳天物干燥,姨母一路赶来嗓子不适,宝珠姐姐,劳烦你令后厨做一盏润喉清肺的糖水来。” 宝珠还没回答,茂春就抢着道:“殷春已经去了,炖着冰糖血燕呢,半炷香的功夫就好。” 孙郁清道:“二姨修行食素,你单独再炖一盅罗汉果雪梨于她。”茂春道:“是。”应声退下。 褚妪笑道:“表姑娘真是细心孝顺,能得表姑娘侍奉陪伴,乃夫人洪福。”“是郁清之幸。”孙郁清瑧首微摇,款款含笑,态度甚是谦逊。 约过了一盏茶的光景,孙氏和姚氏一起到了。 二妇入座,后厨的炖品也刚刚好了,郁清从手里接过,先奉上一盏燕窝给孙氏。宝珠将罗汉果雪梨奉于姚氏,姚氏的丫鬟雪莲出来接过,放至主人跟前。 那姚氏穿一件青色羽衣,系水青腰封;她原是慕容修的妾侍,膝下无子,自从慕容修死后,便清心寡欲,绝了红尘念想,从此遁入道门。她奉斋守戒,出入皆作道姑打扮,此刻拂尘让丫鬟天心抱在怀里。姚氏有戒在身,故而脂粉不施,但五官却比孙氏细腻清艳得多,纵是上了年纪,也看得出年轻时必是一位绝色。她身边两个侍女天心和雪莲虽然正值青春年华,却无一能及女主人轮廓。 姚氏吃素,故而从不碰那燕窝、蛋奶之类的食物,看见是果茶,便拿起放心饮用。孙氏不忌荤腥,但她接过小盅,发现是一盅血燕,却蹙眉地放回去。 孙郁清见状道:“姨母,这血燕花销是多一些,但金银钱货身外之物,咱们慕容家也不缺这份银钱,要是能对姨母的身体有所补益,也算花在了刀刃上,。” 孙氏摇头叹道:“正因为我们是慕容家,所以更不应奢侈用度,我儿身为国师,一言一行为天下表率,倘若挥霍铺张,只会引起各豪族世家的效仿,如此一来,天下要浪费多少钱财!如今国家尚未一统,民间许多百姓不足温饱,我等却在此靡费食物,实在不是慕容家的人应为之事。俭以养德,侈乃大恶,以后就将这道汤品就划去了吧。”孙郁清道:“姨母教诲得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