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阿哥若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微微睁开眼睛,“怎么死的?” “被御前侍卫处死的,”张保垂首道,“昨晚苏公公看到一队侍卫带走了那人,告诉了奴才,奴才便偷偷地跟了上去。侍卫将那人带到半山腰,没有问话,也没有传旨,直接一刀毙命。” 苏伟打了个寒噤,有些干干地对四阿哥道,“这也算给爷出气了。” 四阿哥看了苏伟一眼,没有答话,偏头对张保道,“这事儿不要跟别人提起,一个小人物死了就死了。” “是,”张保低头领命,弓身退了出去。 苏伟砸了咂嘴,坐到床尾,有些百无聊赖地揪起毛毯的一角胡乱地打结。 四阿哥看了他半晌,略带好笑地支起身子,伸手捏捏某人瘦了不少的脸蛋,“昨晚还理直气壮、言之凿凿的苏大公公,今儿怎么没精神了?” 苏伟扒拉开四阿哥的手,垂着头揪毯子上的毛,“我昨晚是没时间想太多才随便说的,要换到往常,活活噎死他!” “胡闹,”四阿哥敛了敛神色,“那人也算是领了太子的旨意,昨晚要不是你命好,正赶上皇阿玛现身,一个抗旨的帽子压下来,你这脑袋就保不住了。” 苏伟扁扁嘴,末了,有些迟疑地道,“昨晚的事,皇上会知道多少?杀了那个小头领,是不是就算完了?” 四阿哥摇了摇头,“爷拿不准,昨晚在场的人那么多,肯定是瞒不住皇阿玛的。但,法不责众,叩拜新君的事儿,皇阿玛估计也不会太过声张。” 苏伟咽了口唾沫,压了压嗓音道,“我不是说叩拜新君的事儿,我是说那酒的事儿……” “酒……”四阿哥隆起眉心,沉默了半晌,突然抬起头问苏伟道,“你觉得,太子会用毓庆宫的酒来点南村的火?” 皇帐 康熙爷半躺在软榻上,身前一块白绸中裹着几块碎陶片,一阵酒糟的醇香在空气中飘荡。 大学士马齐跪在榻前,领侍卫内大臣尚之隆微腆着肚子站在一旁。 康熙爷拨了拨那几块陶片,声音慵懒却带着略不去的威严,“这是毓庆宫的五谷酿,照爱卿的意思,是太子蓄意纵火?” 马齐身子一紧,慌忙垂首道,“臣不敢妄言,只是这些碎裂的酒坛确实散步在火场周围。” 尚之隆闻言,拱手从旁道,“启禀圣上,五谷酿算不得酒中珍品,毓庆宫的方子也不是绝无仅有。奴才想,太子殿下稳居东宫之位,断不会有此大逆不道之举。” 康熙爷点了点头,语调微扬,“这酒是胤礽进给朕用的,不过是放置不当,你们也别瞎猜了。这事儿就此作罢,以后多加戒备就是了。” “是,臣等谨遵圣谕,”马齐、尚之隆齐齐俯身。 康熙爷扬手让马齐退下,伺候的梁九功也识相地端着茶壶去了外面,尚之隆拿起一块陶片左右看了看,压下嗓子对康熙爷道,“皇上,这其中的事儿实在有待推敲。” 康熙爷叹了口气,“人这一世,难得糊涂,罢了……李光地那边怎么样了?” 尚之隆微微颔首,“李大人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也是,”康熙爷抚了抚手上的白玉扳指,“这时候还早了些……” “皇上,”尚之隆暗暗地抿了抿唇角,“李大人与索相私交甚深——” 康熙爷弯了弯嘴角,“臣子之间相交,实属平常。只要为臣者知悉朋党之害,君臣之道。群臣相交,朕也乐于一见。” 尚之隆蹙了蹙眉心,末了垂首道,“皇上大智,奴才愚笨。” 南巡大军在长清县界首铺又停留了两日,大火隔日康熙爷谕令大学士马齐:昨夜大风,南村失火,朕遣大臣侍卫扑灭之。小民遭此、深为可悯。著传谕巡抚、布政使察明损毁房数并议作何行赏。 大学士马齐遵照圣旨,令巡抚王国昌等察明,并下令百姓每损失房屋一间,赏银三两。 两天后,銮驾大军继续南下,经泰山,康熙爷亲往祭奠,行大礼时苏伟看到了几张熟悉面孔。 傍晚,四爷住处,苏伟比比划划地跟四阿哥形容一个人的长相,“就是那晚那个打头的,我记得很清楚,三十岁上下,挺年轻,看衣服品级不高,但能随扈,应该是御前供职的。” 四阿哥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略带无奈地道,“随扈的人那么多,爷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那天晚上情势紧张,爷也没注意都有谁站在咱们这边。” 苏伟举丧地垂下肩膀,“那几个年轻人就是这个人领头的,看起来很会审时度势,爷要能用他就好了。” 四阿哥笑笑,把苏公公往自己身边拉拉,“总会有机会的,等你下次见到他,直接带他来见爷不就得了。” 苏伟扁扁嘴,看着四阿哥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点点小不甘。 京城索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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