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镜说这话时,真的一字一句全都出自本心,毫无半分掺假。 “更何况……周总,周先生,有这么一个哥哥,我又做错了什么啊?他的好妹妹把他亲生母亲的遗物打碎了,我妈妈又做错了什么啊。” 说到这里,被云飞镜压抑住的不平之心又有些躁动,云飞镜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眼时,云飞镜又恢复了此前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 她客客气气地对周靖说:“祝您长命百岁,享不尽您儿子的福。” 周靖被祝福得浑身颤抖。他还想去拉云飞镜,却因为指尖抖得太厉害,以毫厘之差错过了云飞镜的背心。 他近乎恳求地说:“镜儿,至少……至少你叫我一声爸爸……” 云飞镜自觉话已经说明白了,她并没有再给他第二个眼神,更不会有多余的反应。 只是周靖发着抖的一眨眼工夫,云飞镜已经走到了云笛云笙的面前。 她脸上浮现出几分欲言又止的神色,云笙云笛也不催逼她,只是眼含期冀地看着。 终于,过了好一小会儿,云飞镜才轻轻叫道:“大舅,二舅。” 妈妈即便是失忆的时候,也还记得自己姓云的。 而且她给云飞镜起名字,无论“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这句诗是不是巧合,是不是她隐隐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但她还是给云飞镜冠姓为云,而不是“周”或者其他的什么。 那么,至少云家这边,云飞镜还是愿意认的。 一声“大舅”,叫得云笙的双肩也微微颤抖。只是他和周靖不一样,他这是激动的颤,感动的抖,终于夙愿得偿的欣慰与兴奋。 至于云笛,虽然男儿铮铮铁骨,却仍忍不住因为云飞镜一个称呼,当场就潸然泪下。 云飞镜也叫了景纤一声“小姨”。 “好孩子。”云笙低声重复,“好孩子。” “来,大舅带你回家。回咱们的家!” “二舅也带你回家!”云笛忙说道。 云笛昂起胸脯,口称“二舅”,大步流星地走过一旁呆立当场,苍老得仿佛被抽去灵魂的周靖。 ——和这个没等人认,就自己先自称“爸爸”的男人不一样,他可是被承认过的! 云笙干脆看都没看周靖一眼。 周靖木怔怔地,看着云飞镜被三个人簇拥在中间走远。 不远处,坐在角落里的林桓叹息了一声,慢悠悠地站起来。 行吧,都把他忘了。 那他自己回去,等以后就拿这事敲云飞镜一笔。 临走之前,他出于某种特别的心情,又转头看了周靖一眼。 这男人憔悴苍老的样子,看起来当真让人感觉可怜。 如果他是周靖,那肯定现在还有什么,往后就好好珍惜什么。比如说,虽然女儿他肯定是认不回来了,但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呢吗? 巧了,周靖此前遭受得打击过大,大脑里嘈杂一片,难以集中思路。直到轿车马上就要开到家门口的时候,他一下子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 他的好儿子,干了好事的大儿子…… 周靖僵硬地转过头去,声音略微有些发哑。 他问华秘书:“……周海楼呢?” 这个问题华秘书先前已经回答过一次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