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众人那种怀疑的目光,挣脱那些或扶着她或按住她的手,几步冲到阿媛面前,“你个不知好歹的丫头,婶子我好心好意给你做媒,你倒是污起我来了!你明明是答应我的,现在变了心意了!” 张老三朝邱氏淡淡看了一眼,邱氏立马有些心虚,没再言语。可她又不愿在一众村民面前失了气势,所以仍旧维持着她那副气鼓鼓的样子,只是不敢再看张老三了。 这次换张老三开口,“阿媛姑娘,我信你说的便是事实。不过,有些东西,你可以先看看,再做决定。”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打开来递给阿媛。 众人见他是当面递的,晓得那不是见不得人的,便都围上去看。只瞧见那纸上是密密麻麻的字,末了还按了红指印。乡下人虽不识字,但也晓得按了手印的东西意义重大。而阿媛面上的神情变得凝重,这也让众人猜测不已。 村长杨兴农却是识得几个字的,见到那些字,真是替阿媛不平。 “张老哥,这……这东西可是真的?”杨兴农问道。 张老三微微浮了浮嘴角,冷道:“我张老三不拿假东西吓唬人。” 杨兴农叹了口气,对阿媛道:“咱们农人不随意卖地,不过阿媛你另有谋生,有无田地倒不要紧,就给了张家吧。” 村人均不明所以,七嘴八舌地逮着村长焦灼地问起来。 杨兴农眼中满是怒气,涨高了声气道:“吴有德向张家借了钱,拿地做了抵押,逾期不还,人家这是来收地的!” 村人惊讶之余,纷纷骂吴有德不是人。 阿媛倒是很快平静下来,见那字据各项齐备,就算到了里正那里,只怕也没有转折余地。只是没想到,吴有德生前舍不得卖的地,如今仍旧相当于卖了,想他就算活着,也绝没有钱去赎地。终究是个落魄的人,活着死了有什么区别,还是死了的好。 阿媛对张老三道:“这地归张大叔了,只是之前我叔将这几亩地租给村里王山泉大叔家了,今春刚播了种,还望张大叔宽限些时日,等秋天收成了,再来收地。关于这地归属的字据,我现在倒是能马上给张大叔写一个的。我们村的几十号人都在这里做见证,我赖不掉的。等到了时候,我再与张大叔带着户帖一同去里正处做个正式的手续。” 阿媛倒是知道了,既然这地早就抵押给了张老三,难怪邱氏要如此卖力游说,又难怪她不怕得罪自己,实是这些地的事情,邱氏觉得已轮不到自己做主了。 这些地就算马上给了张老三,阿媛至多也就损失一些口粮,可她偏要拖一拖,好叫邱氏的心悬在那里,难受不已。再者,许多村人并不知道王山泉租吴有德地的事,趁着这机会将事情说出来,表面上是她大肚地替王山泉家着想,内里是叫村人思考其间联系,撕开邱氏的脸皮。 闰生在一旁急得掉眼泪,他是知道什么的。媳妇儿要地就是要他,媳妇儿不要地就是不要他。 张老三倒是很干脆,“好,不急,就年底来收。” 邱氏听得这话,眼里蓦地挤出泪来,又拍着胸口呜咽不止。 众人怀疑邱氏在婚事上使着怪,见她那样,倒也不愿劝她。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有了一个了结的时候,张老三又不动声色地掏出一张纸来,照旧是写了些字,末尾按了手印的。 “又是啥?吴有德又签下什么了?”众人不由得都替阿媛捏了把汗。 阿媛展开那字据,石寡妇立马小心问道:“那杀千刀的又欠啥了?” 阿媛叹了口气,“婶子,是三十两的借据。” 石寡妇抚了额头,那里似有冷汗浸出。 村人顿时炸开了锅,三十两! 这是许多贫户数十年也未能积攒到的进项。 阿媛向石寡妇耳边道:“婶子,便帮我取些钱来可好?”石寡妇意会,那是阿媛存在她那里的钱。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