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地唤他,却奇异得令他刹那间冷静下来,“我想和你…再待一会儿。” 姒琹赟浑身发冷地坐在床边,对众人沉沉道,“都退下。” 众人应是,唯有宝念在锦甯抬手下留了下来,姒琹赟如今哪里顾得上这等小事,自然全由着她。 锦甯凝望着他,伸手触了触他的脸,眼神格外柔软,“你冷着脸的样子,倒不像你了。” 姒琹赟眼睛酸涩,勉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抬手抓住她的细若无骨的手,分明是一直握着手炉的,如今却冰凉凉的,他固执地双手包拢着她的手,似乎这般便能将她捂热乎了。 “甯儿…”他出口自己都吓了一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是他的声音,“甯儿…你不要走……”他一叠声唤她的名字,禁不住落泪,“你别走…莫丢下我一人……” 他此刻脆弱得像个小少年,全然不见一直在锦甯面前温文尔雅、冷静自持的模样。 锦甯温柔而深远地望着他,“我也想…活的长长久久,伴君一生。” 她苦涩地笑了笑,又低咳出血,断断续续道,“抱…抱歉…丞烜……” 姒琹赟手足无措地想要搂她,却不敢轻举妄动,急得喉头泛起血腥味,却在要吐出时极力咽下,不敢让她担心,“别说了…甯儿…别说了……” 锦甯虚虚抿起笑,疲软无力地靠在墙面上,背后是暖墙,暖得发烫,心中却冰凉,凉得平淡,“…过两日便是你的生辰…我替你绣了份贺礼……” “谁让你做这个的…谁让你去绣的?!我不要那些啊…我不要那些…甯儿……” 姒琹赟几乎是战栗地伸手抹掉她嘴角的血,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却满眼都是泪水的模糊,模糊到近乎看不清她秀美的眉、朱红的痣、怜人的眼、仍含着淡笑的唇。 锦甯仍是深深地望他,柔情似水的包容,几乎要将他溺死到窒息。 “你得以成千秋大业后的第一个生辰,我自然要准备贺礼的…”她像是牵了牵嘴角,血却因此流得愈加厉害,“你可…不许嫌弃……” “不嫌弃…我不嫌弃……”他怎么会嫌弃。 “丞烜…我从未怪过你的……”她伸手去替他擦泪,指尖缱绻地从眼角滑到他颤抖的嘴角,“先前我怨你……便做是我自己发的脾气……” “别……”姒琹赟只凭本能地制止他,脑袋空得不像话,“甯儿你别这样,分明不是你…是我…我该死……” “莫说胡话。”锦甯的呼吸倏地放轻,嘴角的笑意淡得几乎快看不出了,似乎扯一下嘴角都是费力的,“以后我不在了…宝念…宝念会好好照顾你……” “甯儿——”他囫囵吞下口中又一次涌上的鲜血,“我不需要——” 她是再了解他不过的,除了她,他哪里还需要、还愿意教旁人照顾。 而宝念忠心耿耿一寸丹心,早先便同他请示过要随主子殉葬而去,虽说他深知锦甯心愿而因此断言拒绝—— “那便…那便替我好好照顾宝念……可否?” 姒琹赟突然愣住,福至心灵,恍悟了什么。 “好。”他用尽满身温柔地应她,“只要你想……好。” 锦甯似乎是如今才安心了一般,眼中的光也渐渐消逝,“有一句话,我似乎尚未同你说过……” “……我…欢喜于你……” 她缓缓瞌上眼,血从嘴中留个不止,唇边的笑意却依旧。 他掌心包裹着她的手,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 姒琹赟张了张口,鲜血狂涌出,嘴开开合合想要说些什么,却察觉不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他似乎是麻木间听到宝念的一声惊叫痛哭,然后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耳边什么都没有了。 这世上最后一个,唯一的一个会唤他“丞烜”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 舜兴带着人冒着掉脑袋的风险闯了进来,却发现皇帝嘴中正不停地吐着血,神色恍惚,麻木不仁地瘫坐在地上。 “皇上!皇上!”他吓得赶忙要去扶他,哽咽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