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犹带颤意,却又坚如磐石,“奴婢…幸不辱命。” 锦甯沉默了许久,良久,她才轻轻将手放在宝念头上拍了拍,似感慨似轻笑般道了句,“好孩子。” 如今这世上便不单单只有锦甯自己一个人知晓,这个“好”字所耐人寻味的意义了。 宝念强忍着泪起身,仔细将这长盒收进暗格里,便听门外的白嬷嬷的传报声,连忙出门去迎人。 安常静进了屋一见到女儿,在皇帝面前死死憋着的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地汹涌冲出眼眶,“我苦命的女儿啊!娘亲的甯儿啊!” “娘亲。”锦甯嘴角绽开笑,三步并两步上前搂住她,却反被安常静用力按在怀中,力气大得几乎不像是她原本娇弱温柔的模样。 “甯儿啊…娘亲的小娇娇……” 安常静哭得停不下来,她用尽全身力气抱着女儿,似乎这样才能感受到女儿尚且安好的错觉,“若是娘亲今日不进宫,你是不是便要狠着心一直这样断了联系,书信也不回,传话也没一声,直到…直到你……” 锦甯觉察到她浑身哆嗦得厉害,分明这和坤宫怕是天底下最金贵的地方了,地龙不够还打通了暖墙,丁点儿也不冷。 “娘亲……”锦甯引着她坐在铺了厚厚毛皮的贵妃榻上,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一如她仍在禾府待字闺中时,安常静只要一没了主意,小小的手便在她身后安抚时那般。 “你才十五啊,你才十五……”安常静稍稍松开了她,不断地抚摸着她的脸庞,泪像流不完似的,最是娇美的杏眸哀戚得苍老,“娘亲的甯儿…尚才及笄……” “及笄也不小了,娘亲。”锦甯伸手替母亲拭泪,温热的手指触及到她眼下素粉也难掩的青黑,稍稍凝顿,“娘亲一切安宁如初,甯儿便已心满意足。” 安常静深深望着女儿楚楚动人的脸庞,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说什么傻话,可娘亲唯一的愿望,也只是…”她突然忍不住凝噎,“也只是甯儿能,一世安好啊……” 这世上谁又能知晓她的心情。 她在得知消息的那一瞬……天都塌了。 锦甯垂下眼,仍只是细声细语地宽抚她,只待安常静似乎将泪都流尽了,才轻柔地开口,“娘亲若再哭下去,甯儿便不知如何是好了。” “女儿自己的身子,自己最了解。”她轻轻握着安常静的手,神色依旧平淡,“不超两日了。” 安常静心口似乎在这瞬间便要梗住,却立刻被锦甯唇畔柔柔的笑意惊得一跳,像是一如以往地找到了主心骨,她极力稳住心神,开口却仍是颤抖得不像样子,“两…两……” “对,两日。”锦甯用力握紧她的手,抬眼望了眼宝念,后者忍着泪立刻会意去斟茶端来,直至安常静勉强喝了两口,才算是恢复了两分心神。 “女儿的时日不多了,有几件事,势必要嘱咐娘亲。” 锦甯声音柔和,谆谆善诱道,“这头一件,便是想认宝念为女儿的义妹。”qq小说 ** 锦甯是在一日后的半夜突然又发作厉害起来的,她连着咳了好几口淤血,全是鲜红鲜红的,精神头却突然格外得好,自己起身捂着手绢吐出血,眼神格外清明。 姒琹赟几乎立刻察觉到不对,连忙高声唤在侧房整日都候着的太医来,却被锦甯轻声制止了。 姒琹赟此刻却顾不得去忤逆她,他慌了神儿,叫太医的声音是吼出去的,哑了嗓子。 几位太医又哪里敢耽搁,他们深知这位皇后娘娘在皇帝心中是什么地位,穿着单衣光着脚,在圣上面前的仪表都什么也不算了,只顾得提着药箱匆匆赶来,却在看到皇后娘娘的那一刻便白了脸色,浑身抖得像筛子。 太医院院判苍老浑浊的眼几乎是已经黯淡无光,跪在地上沉默不语,只等皇帝发作了。他心中只庆幸前些日子已差相熟的宫人送了信给亲人去,如今已明明白白,这回是铁定要掉脑袋了。 这已是…回光返照。 姒琹赟怒得要起身叱骂,脚下却几乎站不稳地要摔倒,还是舜兴瞧着扶住了。 “丞烜。”锦甯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