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晚初一时失笑。 她没有再去关注那个少女,只是站在地中,笑吟吟地对着郑太后屈了屈膝:“太后娘娘,臣妾不请自来,叨扰娘娘了。” 郑太后看过来,笑着招了招手,道:“贵妃娘娘是大忙人,能来看一看哀家,哀家高兴还来不及。” 她就微微皱了眉,道:“还不给贵妃娘娘备座。” 宫人连忙重新端了把圈椅来,安置在了贵妃榻的侧边,就恰好与那红衣少女对面。 容晚初身后的宫女都屏声静气的,好几个人手中还捧着木匣,走动间寂寂无声,拥着容晚初往前头来落了座。 那红衣少女仿佛终于忍不住了,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问道:“这位是皇兄新纳的妃子?” 容晚初含笑瞥了她一眼。 她说着这样的话,榻上的那个小孩儿仿佛终于掰累了,就长开小/嘴咬在了珊瑚树的枝丫上,唬得郑太后连忙伸手去格他的嘴巴,一面还笑呵呵地道:“这个可吃不得。” 一时手忙脚乱的,仿佛没有听到那少女同容晚初说话似的。 侍立在容晚初身后的阿讷就冷淡地道:“我们娘娘是陛下登基之后,明旨请进宫来的一品贵妃,倒不曾知道陛下‘纳’的新妃旧妃。” 那少女见容晚初全然当作没有听到她的话,反而是身后的侍女开了口,竟然还敢这样将她堵了回来,不由得说了一声“你”,一双眼就吊得圆圆的,娇/声喝道:“贱婢,你敢以下犯上!” 阿讷却冷笑了一声,容晚初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地扣了扣,侍女就止住了要说出口的话,静静地重新低下了头。 容晚初向后靠了靠,笑吟吟地注视着那少女。 她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含/着笑看着,说不清笑容里是什么意味,那少女原本就被阿讷激起了火,这时几乎就要拍案而起。 郑太后却仿佛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叫了一声“红绫”:“怎么同贵妃娘娘说话的,平日里的礼数都白学了不成?” 又看着容晚初,和声道:“贵妃只怕还没有见过,这是赵王家的馥宁郡主,从小在宫里被先帝爷和哀家宠坏了,贵妃是做嫂嫂的,不要同她一般的见识。” 她说话的时候,殷/红绫就拧着眉将头转到了一边去,却没有再一副气急要发作的样子了。 容晚初笑着掸了掸袖口不存在的灰尘,柔声道:“娘娘说哪里的话,臣妾进了宫来也不过是个妾妃,德不配位,实在是不敢居长。” 她语调慢条斯理的,但说话的时候,目光在殷/红绫的鬓鬟、颈腕上徐徐地扫了一圈,总让郑太后有种她意有所指的感觉。 郑太后原本也没有在意殷/红绫的妆饰,这时跟着容晚初的视线注意了一回,面上不由得稍稍有些变色。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名字,殷/红绫酷爱朱赤之色,平日里看到了上好的朱色首饰、衣料,必定要挑到手才甘心。 这一套首饰,连郑太后自己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给了殷/红绫的了。 她心中微微地生凛,一面又想着,容晚初不过是刚进宫来,宫中这些千头万绪的物什,她一个及笄之年的小姑娘…… 却听见容晚初果然含/着笑,温声道:“我前些日子看尚宫局的姑姑们总账,在永安宫的珍宝册子里瞧见一副‘真凤红’,是历代皇后娘娘行大典时的用度,看图画、鉴词,就知道十分的雍容盛美了,可惜永安宫如今封着,到底缘悭一面。” 郑太后忽然低低地咳了一声。 厅中侍奉的女官连忙凑了上来,替她敲了敲背,又将桌上的残茶换成了新的,一时仿佛就将容晚初的话打断了。 容晚初也没有着急,就笑微微地仰了仰身子,重新靠在了椅背上。 她唇角含/着笑意,随意地低着头,就好像除了同郑太后说话之外,厅中全然没有殷/红绫这样一个人似的。 殷/红绫坐在椅子里,脚尖点了点地,就要张开口说话。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