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开始。 很快,大门出现人影,先进来的是几个老教授和校长,而文学院院长邓谦文,是被衡玉推着进来的。 他坐在轮椅上,脸色有些苍白,膝盖上盖着一条毛巾。 明明已入四月,北平的气温开始回暖,但他还穿着冬天的衣服,整个人瘦削到,一阵风吹过来都要担心会把他吹倒。 一些上过邓谦文课的学生,当下就忍不住低下头,忍住眼眶的湿热。 不过是几个月的功夫,当时还在讲台上好好授课的老先生,怎么就衰老虚弱到这种程度了。 轮椅推倒了台阶下,需要走上三级台阶才能走上讲台。 “我扶您起来?”衡玉轻声道。 邓谦文摇头笑,“没事,我还能自己走路,你就是太小心了。” 说着话,他一只手撑在轮椅扶手上,勉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只是这么个动作,就让邓谦文有些气喘。 “老邓!”旁边的友人看到他逞强的模样,连忙过来,“你身体都这样了,还站起来干嘛?坐在轮椅上上课不就好了!” 邓谦文靠着衡玉,借助她的力气稳住身形。 “这怎么行,我都规规矩矩站着上了几十年的课,如今就要退休离开文学院了,你可不能让我在最后一节课上败坏了名声啊。” 邓谦文挥挥手,让老友退下去,他扭头看向衡玉,轻笑,“松开我吧。” 衡玉默然,轻轻退开一步,选择尊重邓谦文的选择。 这是先生的风骨。 即使病入膏肓,也不会丢弃的风骨。 她将拐杖递给邓谦文,让他靠着拐杖借力。 邓谦文没有拒绝拐杖,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自己可以不依靠拐杖也能支撑完整节课,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 靠着拐杖,邓谦文走到三尺讲台中央,笑着挽了挽自己的袖子,“我今天没备课,只是和大家随便聊一聊天。大家也放松一些,想聊什么就聊什么,别和我拘谨,这是我能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节课了。” “先生!” “院长!” 底下不停有同学在低声说话。 台上这位老先生,在北平大学文学院担任了二十年的院长。 他在北平大学的时间,甚至比校长待的时间还要长,早就成为文学院无形的精神支柱。 台上的邓谦文摆了摆手,止住了他们的呼唤声,将他对这个国家的期许、对学生的期许娓娓道来。 即将结束演讲前,他再三重申,“同学们,无论以后情势如何,你们都不要忘了静心钻研学术,不要停止学习。” “事实上,我看到有北平大学的学生放弃学业去从事商业或者参军时,都会觉得很痛心。你们是国家未来的基石,我辈却不能给你们造就一个风雨不侵安心学习的场所,甚至还需要你们这些学生去争取去抗争。” 他朝着下方的学生,深深鞠了个躬。 “我为你们每一个人感到深深的骄傲,很荣幸能成为你们的老师,很荣幸能成为文学院的院长。” 从讲台上走下来,衡玉连忙上前,用尽力气撑住邓谦文的身体。 邓谦文靠着她,才勉强稳住身形。他现在已经浑身脱力了。 在轮椅上坐下,没有人上前和邓谦文说话。 所有人都站起身,目送着他被轮椅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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