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有些走神,一时没回应。 荆林定定地看着她,只觉寒气从脚心一路蔓延到眉心,胸腔跟堵了一块巨石一般,喘不上气。 怎么办? 荆林这一辈子顺风顺水,年幼时父母慈爱,家庭和睦,之后虽未科举,却也继承家业,壮大门楣,在外受人尊重,娶得娇妻,生下爱子,生活美满得很,从未经受过挫折。 也就是儿子的婚事略有波折,子嗣不丰,让他愁了几年,后来金孙降世,那就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 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这般害怕。 荆林转过头看杨玉英。杨玉英正同林官和夏志明说话,捕快衙役们在清理院子,人人精神紧绷,生怕有什么地方忽然冒出只虫子。 忽然间,衙门里的老老少少,尤其是济民医馆的人,匆匆而至,将杨玉英团团围住。 “杨大人,我们是不是没事了。” “杨大人,我胸口好疼,特别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的手,我的手……” 这些人虽得救治,但又怎会没有损伤? 刘承羽招呼济民医馆的老大夫们过来给大家看看,面容严肃,神态却平和。 “你的手怎么了,不就是以后手指头不大灵活,还是保得住的。都别哭丧着脸,蛊虫都没了,再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幸运,这回要是没咱们杨大人及时应对,你们都要被啃成骨头。” 众人虽还郁闷,但随着刘知府的话一想,心中的确安稳些。 比起没有染上蛊虫的,他们当然是倒霉,但是比起那些发现时已晚,甚至还没发现的,他们已算走运。 林官高声道:“济民医馆的医案都搬出来,让我们看看。” 这一回,一众大夫都是神情沮丧,却再不敢说半句话。 等到好几筐医案倒出来,堆叠在地面上,林官头皮发麻,第一次正眼看赵锦:“我先不问你美人蛊你是得自何处,你现在就告诉我,这些病人有多少吃过你的美人蛊,你总不会不记得?” 赵锦额头上虚汗直冒,咬住嘴唇,只轻轻摇头。 她心中极乱,有种空空荡荡的躁意,心里空,脑袋空,浑身轻飘飘虚弱无力。 强撑着不肯晕死过去,脑海里一团乱麻,哪里说得出什么。 她怎竟落到了这步田地? “我……只想救人。” 杨玉英抓起医案,迅速翻动,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林官和夏志明也不再多说。 只夏志明最后叮咛了赵锦一句:“别乱,你知道多少个名字,就说多少个。先从重病患开始,最近你治疗了多少重症患者,用没用你的药?” 赵锦沉默了下,终于精气神全失,支支吾吾地说了几个人的名字——例如,荆林的孙子荆小鹤。 荆小鹤三个字一吐出,荆林就瘫在地上,半晌起不了身。 还有,登州府通判齐陆。 齐陆的名字被点到的瞬间,也脸色苍白如纸。 剩下几个都是名流。 她只说了寥寥数人,就再也说不出。 赵锦是真的记不清楚。 不只是济民医馆开张以来,每日诊治的病患多,更重要的是,她虽读了些医书,可本身医术……甚至不能说有多少医术。 自从得到神药,那神药又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她哪里会吝惜? 但凡用上药,别管什么病都是手到擒来,她只管用药,有时候连病人也不看的。 病人发现赵神医记不得自己,不光不会别扭,还会觉得神医是太忙了,而且不求回报。 赵锦闭了闭眼,低下头去,她不想看到这些百姓们看她的目光。 瑟瑟秋风,昏昏月光,知府衙门的牌匾都好似黯淡得厉害。 刘承羽看了赵锦一眼,他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济民医馆从去年就开张,至今也有多半年的光景,那么……最早的病人,现在如何? 他转头看自己的师爷,声音干涩:“我记得……失踪案变多了。” 师爷也满头的冷汗:“是。” 就在前日,城北豆腐坊的老板娘和她表哥一起失踪了。 街坊邻居们都道,老板娘是同她表哥私奔,可是他们去调查,两个人什么都没带,就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