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笑嘻嘻地一言不发。 汤池的伙计心道,得了,这大概是个难对付的角色,连阁主都在看热闹。 “公子一看就是乐道上的行家,家里想必收集了不少好木名琴?听曲儿弹琴都寻那山野古刹,清泉石涧,焚一炉香说几句诗赋。可咱们这地儿来往的,花钱的都是做买卖的,接赏钱的都是苦命人,钱拿回去换米粮就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那许多。不怕您笑话,小的就很不服气,咱们汤池比那些附庸风雅的楼子画舫差哪儿?不就没有文人才子的面皮吗?一样的不穿衣裳,却没脂粉气,没有皮肉债。枕着姐儿胳膊躺在锦绣高床上,就算听的是天下名曲又怎样呢?” 墨鲤没想到一句话引出了伙计这么一长串。 元智和尚却深有感触,叹息纵然是名琴在手,亦有高绝的技艺,可是落在风尘脂粉地,跟汤池里日夜受潮有何区别?皆是不幸,皆为苦海之人,不过挣扎求生罢了。 墨鲤:“……” 理是这个理,可乐器受潮还是要走音的。 老和尚太好糊弄了。 孟戚能成功,别人也能。 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布袋,这一刻墨鲤的想法跟刀客是一样的:说不过,决定闭上嘴。 秋景用扇柄敲了敲伙计的肩膀,哈哈笑着走了过去。 汤池里其他跑堂的人都用羡慕妒忌的眼神望着伙计,这是得到阁主的赏识了啊! 风行阁是卖消息的,嘴皮子利索很重要,比这个更出彩的就是挖掘消息的本领。 墨鲤目光放空,他发现秋景是女子的事,在风行阁也不是人人知道,否则还能安排在澡堂子里?这里的伙计还会直接把他们带到一个能直接容纳十人的池子旁边? 说起来,这个池子很不错,只有一半在屋内。 外面是个围绕着高墙的小庭院,种了一片竹子。琴师端坐的屏风在竹子后面,距离池子还有老大一截。 雾气升腾,萦绕在竹叶之间,还颇有意境。 池子旁边椅凳俱全,有的能躺,有的能靠,一部分在水下一部分在池边,更有飘在池子中间的精巧木盘。 “没有单独的屋子?”墨鲤扭头问。 伙计这才像是看见了布袋,以及布袋里的人,满脸堆笑地连连躬身道:“哪能呢,公子这边请。” 然后墨鲤就迈进了一间有竹榻矮几的空屋子。 水池也有,空的。 “公子,您就把人放在池子里,捆住手脚像这样露个脑袋,这四壁滑不溜跌的,怎么挣扎都上不去。” 墨鲤:“……” 用不着这般虐待俘虏。 伙计笑嘻嘻地推开了旁边的小门。 只见幔帐垂地,用竹屏风隔开,后面是一池清水,旁边还栽有花木。 说是一间房舍,不如说是个只有屋顶的亭子,有木轮机关将水抽上去,到了亭子顶端就顺着檐角流下来,形如溪瀑。微风吹过,满室清凉。 “此地有一泉眼,水质略硬,不能泡茶入喉,用来沐浴却是再好不过。公子可满意?” 墨鲤只在书上读过类似机关,亭柱中空冬天能烧火炭加温的铜亭,纵是风雪交加,亭内温暖如春。眼前却是完全相反的设置,亭柱也是空的,只是填了冰块等物,再加源源不绝的流水,顿时将燥热之气阻隔在外。 “这等巧技,不想能在这里得见。”墨鲤十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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