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药铺,大多都在城隍庙或市集的旁边。 因为这里的人多,路也好走。 竹山县不算是例外,因为县城太小,没有像样的市集,每月初一县衙前面那块空地可以摆摊,墨大夫那间药铺勉强算是沾了市集的边。 麻县这个就不一样了,附近一条街都是大铺子,大冷的天,还能看到几顶青布小轿停在布庄与银楼的门口,只是不见人影,抬轿的脚夫想必去哪儿缩着避风了。 药铺的幡子在风里摇摇晃晃。 墨鲤推开门,一股浓浓的药草味儿迎面扑来。 柜台后面,一位穿着褐色棉袍的老先生正带着徒弟在抓药,听到门响也不回头。 跑堂打杂的人手脚利索地过来了,他原本是要帮着问客,再帮客人拍掉身上的雪。可是墨鲤这么一身打扮,看得他有些发愣,麻县的人出门谁不是厚棉袄大披风,恨不得从上裹到下,这位倒像是一直在屋子里待着,根本不是外面进来的。 “您是看病呢,还是拿药?” 墨鲤向杂仆点了点头,轻声说:“找人。” 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墨大夫直接冲着那位老先生的背影喊道:“何大夫。” 何大夫正在看徒弟抓药的分量是否精确,听到招呼疑惑地回头一看,脸上顿时出现了意外的表情,他连忙扶着木梯下来,惊讶地说:“墨大夫?这寒冬腊月的,你怎么到了麻县?” 说着立刻使唤杂仆去倒热茶,唤了后面的徒弟来接墨鲤的行囊。 墨鲤的行囊里衣服没几件,主要是药箱。 何大夫把人迎进了后堂,这才详细地问道:“听说鸡冠山鸡毛山的路都被大雪封住了,墨大夫这是出诊之后,被风雪堵在外面了?” 墨鲤也治过竹山县以外的病人,他虽然没来过麻县,却认识何大夫。此刻听到何大夫这么想,他也没有纠正,顺水推舟地默认了。 “哎,这可真是!”何大夫一个劲的感叹,“今年这雪邪乎了,果然老话说得对啊!” 墨鲤端着茶盏的手一顿,疑惑道:“何大夫此言何意?” “怎么,你还没听说?”何大夫吃惊地看着墨鲤,随后想到对方年纪轻轻就一手好医术,平日里不是上山采药就是出门看诊,不像自己这么悠闲,加上竹山县的消息又闭塞,墨鲤可能真的不知道这个大消息。 何大夫凑近了些,悄声说:“平州府传来的消息,说是南边的山里发现了一座金矿,当地的豪强世族偷偷隐瞒下来,私自开挖。今年秋天,事情败露了,这可是杀头的罪名啊!那家的家主把开矿的奴仆全部杀了,填埋了山里的一切痕迹,铁了心不认账,可是当天夜里就有人看到山里有红光,后来又说闹鬼,这事越传越凶。老话说得好,雪要是下得太大,那是有冤屈!” 墨鲤听到开矿二字,心中咯噔一跳。 然后他又觉得没有那么巧,不可能每座山都有龙脉——鸡毛山有,鸡冠山就没有,不是吗? “先不说这个,我这番前来,还有一件事要办。”墨鲤压下追问平州矿山之事的念头,因为时间不多了。虽然他用了轻功赶路,但是小河镇距离麻县县城并不算远,刘常等人很快就要抵达县城了。 “哦?墨大夫有什么事,老夫能帮得上一定……” “不是,在下其实是来帮何大夫的。” 墨鲤省略了薛娘子与刘常恩怨过往,只说他路过小河镇,看到一个六品武官,从一栋宅邸被人抬着出来。 “我恰好站得近,看得真真切切,那人胸口受了一次撞击,原本只是伤及内腑,需要好好修养。可是他受伤后怒急攻心,犹如火上浇油,一发不可收拾。” 何大夫听了脸色发白,他就是麻县医术最好的大夫,而一个随时可能没命的六品官,马上就要找上门了! 墨鲤叹了口气,其实在麻县这个地界,就算何大夫治不好刘常,也不会有事,但是薛娘子不认识何大夫,并不知道何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