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门外看热闹的人也是一静,似乎终于明白为什么薛娘子敢嫁给陈家郎君了,这样的娘子,一巴掌肯定是扇不走的。 “你都说悔婚了,什么叫悔婚不懂?婚契书还未写成,我就反悔了,刘常算我哪门子夫婿?” 薛娘子理直气壮的一番话,气得武官倒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大喝一声:“薛珠!当年是你薛家翻脸不认人,见我刘家败落,就张口退婚,又怕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心虚跑到了千里之外的平洲,现在还对我喝喝骂骂。你也不看看我刘常,现在是你薛家能辱的吗?” 陈家的仆人听对方说得振振有词,顿时面面相觑,倒不是他们不信任薛娘子,而是薛娘子当初为何嫁到陈家,是麻县竹山县两地的未解之谜,大家都想不明白,以为薛娘子不是眼神有毛病,就是脑子有问题。 墨鲤对刘常的话半个字都不信,他认识薛知县的日子也不算短,薛知县显然不是嫌贫爱富、攀附权贵的人。 看到刘常要动手,墨鲤正要说什么,却见薛娘子冷笑一声,指着刘常冷笑道:“你是官,我是民,我是没有你的威风,可是你想不想试试,每天晚上都有人摸进你的卧房,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今天割一块肉,明天削一片皮的销魂滋味?” 说完一掌拍在门口做盆景的小假山上。 假山,碎成了粉。 众人同时吞了一口口水,脖子上凉飕飕的。 墨大夫默默地退了回去。 他记得薛娘子的内功一般,没有到这样惊世骇俗的地步,再仔细一看,发现假山好像有点不对,瞬间明了,这是大喜日子摆出来的样子货。小地方嘛,卖的都是这种样子货,外面一层石皮,里面都是空的。 刘常却没有看出来,他气得身体直抖,想要吩咐兵丁把陈家砸了,可是又慑于薛娘子的武功,只能咆哮道:“薛珠!当年你亏欠我刘家,竟是一点都不羞愧?” 薛娘子双臂一张,直接把走过来要说话的陈重与墨鲤推到了墙边,大声道:“我亏欠你刘家什么了?从前朝条文,到今朝律书,哪一条写了不准退婚?你刘家一没有下聘,二没有交换庚帖,不过是指腹为婚,有一块玉佩做凭证,那块玉佩我薛家也还你了!再说了,就算成婚了还能合离,我家按照朝廷的律文规规矩矩退的婚,你凭什么找上门?难不成,只要许过你家的小娘子,就不准再反悔了,你是皇帝老儿吗?” “放肆!竟敢对陛下不敬!” 刘常一声大喝,兵丁们齐齐怒视。 薛娘子分毫不惧,眼波一转,笑语晏晏:“怎么了,不知道什么叫山高皇帝远?这里是平洲府麻县,咱们这儿的父母官连税银都不缴,朝廷也没发过俸禄,皇帝老儿怎么了,还不是篡位拿的玉玺?还真当自己是真龙天子,想往脸上贴鳞片?” 真有鳞片的某龙脉默默挤到了陈重身边,看戏。 外面看热闹的民众心里惊骇,又觉得薛娘子的话虽然大胆,却也没什么错。即使有不赞同的人,这会儿也不敢吭声,薛娘子是薛知县的女儿,人家腰板硬着呢,就像她说的,没了陈家再找个人嫁了都不是难事,他们可不敢当面说什么风言风语。 “就算可以退婚,可你薛家落井下石,偏偏赶在我父亲被贬官流放的时候退婚。”刘常脸色铁青,话说得咬牙切齿,“你父与我父乃是同窗,多年交情分毫不顾,翻脸不认人。自那一日起,薛珠,我就发誓要你薛家也尝尝这般滋味!” 墨鲤听得心里奇怪,他觉得里面应该另有隐情,倒不是他帮亲不帮理,而是薛令君在竹山县一蹲二十多年,胸无大志,也不爱钱财,跟刘常说的完全是两个模样。 ——不可能是薛娘子另有所爱,更不可能是薛家拿女儿攀附别的权贵,因为按照刘常说的,这是薛知县一家来平洲之前的事了,那时候薛娘子才六七岁。 而且说了是指腹为婚,刘常的年纪也是同样,六七岁的孩子既不可能上青楼,也不可能因为太没出息被岳家嫌弃,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墨鲤忽然想到薛娘子看见刘常,脱口而出的那句刘大傻子。 这是相当无礼的行径了,怎么说也是世交,对长辈口出恶语,还当着人家儿子的面…… 墨鲤正在琢磨,那边薛娘子冷笑着说:“且不说流放你父亲的前朝皇帝,就说你父亲遭殃的那一回,你知道所为何事?” 刘常更加愤怒了,他高声说:“我父乃是御史,他弹劾靖远侯世子抢占民女,却被权贵颠倒黑白,投入大狱,剥去官职流放边关。” 围观的人群轰地一下炸了,靖远侯!那可是前朝的名将!连他们这样的平民都知道,前朝皇帝刚愎自用,容不得人,到老之后更是一天到晚猜忌大臣。靖远侯突发恶疾,当夜暴毙家中,死得不明不白,因为他的赫赫战功,出殡那天太京咸阳万人相送,哭得地面都湿了,这是说书人最爱讲的段子,前朝覆灭之后尤其盛行。 靖远侯的儿子强占民女?有什么搞错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