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了是回光返照,他喃喃道:“父皇,我不敢……“ 皇帝紧紧看着他,逼问道:“有什么不敢?你是怕自己担不上,还是怕你的哥哥?“ 楚歌嘴唇颤抖,被皇帝刀锋般锐利的目光逼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帝看着他,忽然短促的笑了声,目光里有说不出的失望:“你告诉朕,你想要上沙场,如今却连一块虎符都不敢接……教朕如何相信你。“ 上沙场何曾需要虎符,那是将军元帅才需要的信物,本朝以来,又何曾交付到皇子手中。 但皇帝已然追问,楚歌如何能够说不,他只得接过铜质虎符,小小信物,捏在掌心,重于千钧。 皇帝如同放下重担,神色间有些疲倦,已是闭上了眼帘。 楚歌方要开口,便听他道:“去,御书房书案的暗格下,把那道圣旨拿出来。“ 这段时间皇帝的旨意都是让楚歌草拟的,他不记得在御书房书案暗格里,自己有拟过什么圣旨。 他心里有一种隐约的不安,但皇帝却催促着,让他赶紧取来。 楚歌终究起身,迈出寝殿。 两侧禁卫森严,兵甲雪亮,无不让人心悸。 一路上他做过很多猜测,生怕皇帝是怒火中烧要废掉太子,令他拿虎符调兵亲自掌军,等到在暗格下摸出那道明黄的圣旨,展开看了后,才终于安了心。 这上面的墨迹是他无比熟悉的,皇帝的字迹,尚且遒劲有力,是在军中封了他一官职,令他前往帝京之外,扎地驻军。 是老长一段日子前,楚歌入宫时的请求,原来皇帝早已拟好了旨意,一直都放在书案之下。 另外还有一张雪白宣纸,夹在其中,却是皇帝洋洋洒洒叮嘱,衣食住行,无微不至,拳拳父爱,跃然于纸。 楚歌看的眼睛有一点酸涩,把纸笺卷回了圣旨中,珍而重之的卷起,慢慢的朝着寝殿走去。 他走在空空旷旷的御阶上,有很多话想要跟皇帝讲,攥着手里的圣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日头渐落,霞光昏黄。 钟声磅礴浩大,响彻了整座皇宫。 楚歌已然走到寝殿之外,心中一颤,若有所觉。 殿外空旷之处,有一人洒然飘逸,皎皎如芝兰宝树。 太子不知何时又入了宫里来。 清隽雅致的储君目光悠悠,含笑凝视,仿佛得见世间最欢喜的事情。 钟声再度鸣响,惊起两三寒鸦。 楚歌耳鼓震得生疼,蓦然驻足,朝着太子点头示意。 太子目光如水,细致缠绵,问话亦柔软多情:“孤知晓你有许多念头,北漠,西极,南疆……究竟是想往哪儿去?“ 钟声又响了一下,如同天地间最宏大的悲鸣。 太子目光扫过了他手中明黄的卷轴,只不过悠悠然一笑。让天下在掌,胜券在握:“可惜,你哪儿都不能去……注定只能留在宫里。“ 钟声再度响彻,压过了太子的尾音,唯余一点神色,是属于最终胜利者的骄傲。 楚歌悚然一惊,刹那间震骇到了极致,他听到连绵不绝的钟声,内心里生出来一个极为可怖的念头。 停下,赶紧停下! 一声声响彻皇宫,惊醒寒鸦,楚歌心中犹抱希望,不自知处,脸色已然煞白。 皇子亲王钟声五响,太后皇后太子钟声六响……而这宫中,太后皇后早已逝去,唯二的太子亲王两相望—— 帝王辞世,钟声九响。 霞光日影,钟声浑厚且悠长,待的钟声响彻七巡,所有人皆是心知肚明。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