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大臣于承天门外跪谏,终于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楚歌都没有办法形容皇帝当时表情,他从没有见过皇帝脸色吓人成那个样子,几乎是气的说不出来话。 皇帝令人传话,让大臣们通通都滚回去,既往不咎,但没哪个是愿意走的。中午正是毒辣的日头,那些鬓发斑白的大臣们却依旧一个个挺直了脊梁。 不顾众人劝说,皇帝到了承天门外,见着那一地乌泱泱的乌纱帽,胸臆中燃烧的怒火彻底没法压制。 “是朕错了?“皇帝冷笑,目中有森寒压迫意味,直直嘱咐两旁侍卫,“打,给朕狠狠地打,都是些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老骨头。“ 这才什么时候,这群臣子竟然敢来这么逼迫他? 皇帝眼神暗沉,晦重到无人敢承受:“朕……还没有死呐。“ 板子叠连的赏了下去,却依旧没有人后退的,那些老骨头,硬茬子,无不沉默的受了。 皇帝站在高处的阴影里,暴躁而又愤怒的扫过了玉阶下的一张张脸,那些十分熟悉的面孔,此刻变得抽搐而扭曲,但却没有一点退缩惧怕的意思。 承天门化作双方角力的场所,皇帝纵然握有生杀大权,可一时间,却无可奈何。 自皇帝选择杖刑大臣的开始,天平就悄无声息的倒向了另一边去。 若果早上十年,乃至五年,皇帝定会称赞一句,好心计,好手段,而在他迟迟垂暮的眼下…… 内心皆是一片森寒破人的阴冷。 还有缓慢升起的,隐晦且复杂的杀机。 . 最终,承天门外这场无声的反抗以人命结束。 皇帝那一顿板子,当场便打的众人奄奄一息,被抬回去后,当天夜里便有人高烧不退,第二天直直丢了性命。 此事之后,百官哗然。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此刻的君主,教人又想起来数年前的那桩冤案,今日惨死的是上谏言官,焉知日后送命的……不会是他人? 群情激奋,终至君臣对峙。 太子欲要相劝,皇帝漠然忽视。容华清贵的储君当真在殿外等候了一日,从始至终皇帝也没有宣他进去。 这当真是病的脑子都糊涂了。 皇帝在病中,脾气越发古怪,宫中之人无不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生怕做错了一点小事,便要大祸临头。 楚歌成了连轴的陀螺,几乎日日都要守在皇帝身旁,离不开半日。他只要稍微离开,皇帝醒来时见不着他,那些宫人们便要遭殃。 这时候,也只有楚歌上前求情,才能让皇帝心意,变上那么分毫。 眼见着周围宫人哀求的神色,于是楚歌越发不敢离开皇帝病榻了。 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醒来后的脾气又越来越暴躁,大概所有曾经的明君,到了晚年都会有不可避免的昏聩,眼下这垂垂暮年的君王,更是如此。 他时常念叨着姬楚年幼时的小事,又时常恍惚,将楚歌认做早已逝去的元后,又偶尔勃然大怒,把宫人当做太子,喋喋怒骂一通。 那态度已无半分父子间的慈爱,更像是狮群中年迈的雄狮虎视眈眈的警惕自己的挑战者。楚歌知晓帝王与太子间天然的对立,却没想到会演变到这么糟糕。 皇帝一度取出半块虎符,令他调兵入京。 楚歌一时惊愕,几乎不敢作想,皇帝此举何意。 皇帝面容枯槁,目中泛着血丝,隐隐有疯狂意味:“拿着,这么胆小,如何做朕的儿子。“ 楚歌手指轻颤,望着铜铸虎符,依旧伸不出手。皇帝此刻精神极好,却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