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 皇帝还朝,自是迟早的事,不过不是现在。 这是我和公子、沈冲商议决定的事。雒阳无论有没有皇帝在,它都掌握在秦王的手里,皇帝过来,便成了真正的傀儡,全凭秦王挟持处置。这对秦王自是有好处,对皇帝而言却有弊无利。 皇帝母子二人所求不过保命,能与秦王交易的唯有帝位,若在天下未定之时便早早地交了底,是为不智。我等当初辛辛苦苦将他们母子从东平王手中救出来,为的也并非是这般结果。 既然公子不是真心来跟秦王商议皇帝还都,那么便是为了…… 我心头不由一甜,只觉缠绕自己的琐事突然被斩开一道光,周身飘飘然。 “甚欢喜么?”秦王瞥着我。 我随即将唇边的笑意收起,正色道:“此事有利殿下的大业,我自当欢喜。” 秦王不置可否。 “你方才去见了桓瓖?”他说。 我说:“正是。” “他找你何事?” “不过叙叙旧。” 秦王道:“蒋亢那边如何了?” 我说:“他那边无妨,明光道愿与殿下议和。” 秦王颔首。 我以为他会问得再细致些,不料,他似乎并无多少兴趣。 “云霓生,”他说,“你当知晓,世间之事,皆有取舍,从无两全其美。” 我看着他:“殿下何意?” “无他。”秦王目光深远,淡淡道,“不过是怕你顾虑太多,束缚手脚,反受其累。” 第324章 转圜(下) 我觉得此人那副看透一切的模样着实可恶, 仿佛什么人在他面前都是由他教训的三岁孩童。 “哦?”我冷笑道,“殿下不若说说, 我顾虑何事。” “你顾虑的事多了。”秦王道, “你这大半年来,东奔西跑,不全是为了孤的大业。” 这话说得也是确实, 我瞥他一眼, 道:“我答应了殿下的事, 自会办到, 旁事不须殿下操心。” 秦王大约已经习惯了我说话冲撞,并无愠色。 他没理我,向外头唤了一声:“冯旦。” 未几,冯旦引着几个内侍走上堂来,手里各捧着食盒。 我看着他们将食盒打开,从里面取出各色碗盘, 还有酒瓶酒盏。那些食器的模样和菜色, 竟与方才在凤鸣楼吃的别无二致。 我诧异不已,不由地看向秦王:“这……” “方才不是扰了你用膳么。”秦王一脸淡然,“孤只道你心里说不定把孤骂成了什么样,便教冯旦将你吃的宴席原样另备了一桌取来。” 这话虽然揶揄得很,但他出手实在阔绰, 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说实话,在凤鸣楼的时候,我大多精力花在了跟桓瓖斗嘴皮上, 吃的着实不多,现在的确有些饿了。 “也不必备这么许多。”我看着内侍们将案上摆得满满当当,掩饰着眼馋,“我一个人若是吃不完,岂非浪费。” “也不是姊姊一个人吃。”冯旦笑着在我面前摆上箸,“殿下还未用膳,正好与姊姊一道。” 我讶然,再看向秦王,却见他已经提箸,夹起一片炙肉,放入口中。 竟是让我与他同席而食…… 我吃着一块酒心梅香糕,心想,天底下蒙他如此招待的人,大约除了谢浚,便是我了。 一时间,室中除了进食声,别无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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