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且秦王知我脾性,实不必以此为借口使诈。” 黄遨道:“在下可护送女君去辽东。” 我摇头:“扬州比我更需要先生,先生若想助我,便留在扬州辅佐元初和沈公子,待扬州稳固,我自然也会过得轻松。” 黄遨看着我,忽而道:“女君将来有何打算?” 我讶然,笑笑:“将来是何时?” “便是天下安定之后。”黄遨道,“女君可有了想法?” 我颇是诧异,因为只有三个人问出过这个问题,一个是秦王,一个是皇帝,现在,多了一个黄遨。 我和公子对将来的打算,从来没有主动向任何人透露过,包括沈冲。目前为止,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公子与秦王结盟,我参与这许多乱事,名声上说的是为了匡扶天下,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名利。公子这般尽心尽力,是为了将来得了天下之后,能在庙堂的最高处分得一席之地;而我,自是跟着他荣华加身,享尽富贵。 黄遨与我相处的时日其实不多,竟也看出了些端倪,着实让我意外。 “先生何以有此问?”我不答反问。 黄遨道:“不过觉得疑惑罢了。女君若是要闯一番事业,做得为免太少;若是只想图些富贵,做得又未免太多。” “哦?”我说,“怎讲?” “女君得璇玑先生真传,可谋天下。就算女君不愿亲自出面,辅佐桓都督图王霸之业,得了扬州之后,只怕秦王也难以争锋。”黄遨道,“可女君一心只扶秦王,甘为臣子,实世所罕见。” 我觉得有意思:“这世间不罕见的做法,又该如何?” 黄遨道:“自是不去辽东。若秦王染病是假,那么女君去辽东无异以身试险。若秦王染病是真,那么可任他病死。秦王死后,诸侯定然再无顾忌,虽扬州会有一时之危,但诸侯之间也势必互相倾轧,女君施以合纵连横之术,假以时日,可成大事。可女君执意要去辽东,可见女君无意与秦王争锋,乃一心想让秦王来得天下。” 我笑了笑:“我便只有做臣子的志气。” “天下平定之后呢?”黄遨问,“女君也只想做个臣子的内室?” 我说:“元初去何处我便去何处。” 黄遨目光深深,片刻,笑了笑。 “在下说过,余生皆追随女君。”他说,“女君去何处,在下亦往何处。” 我忙道:“我可不曾答应。” “无妨。”黄遨道,“在下自会践诺。” 这话他说过不止一遍,我知道多说无益,行了礼,自顾溜开。 昨日,皇帝亲自出面招安,照皇帝旨意,豫章国和浔阳营的兵马就地解散回营。而豫章王和浔阳营都督许纬领着一众将官,跟随皇帝去扬州。 今日,他已经不是那野心勃勃的模样,重新变回了当年雒阳那位谦和有礼的豫章王,正陪着皇帝和太后观赏江景,谈笑风生。 公子和沈冲见我过来,停住了言语。 许是昨夜宿醉的缘故,公子的面色有些发白,不过眼睛依旧明亮有神。 “霓生,”沈冲微笑,“我二人正说着你,你便来了。” “说我什么?”我问。 “自是你去辽东之事。”沈冲道,“元初一大早就在给你安排侍从行程,连早膳也不曾用。” 我讶然,看向公子。 他不耐烦地瞥了沈冲一眼,似有些不自在,片刻,朝船头抬抬下巴:“圣上应付豫章王要不耐烦了,你不去看看?” 沈冲道:“无妨,这般场面日后多得是,让圣上历练历练也好。” 我也看向那边,道:“豫章王倒是想得开。” 公子道:“他有甚可想不开,既拿不下扬州,自当讲和为上。且他归附圣上,便可打着圣上的旗号攻伐诸侯,且看便是,过不久,他定会向长沙国下手。” 沈冲颔首,却道:“说来奇怪。昨日天子突然驾临,我本以为他会先质疑我等冒充,或先行撤走日后再探虚实,不想他竟当场来觐见,与天子相认。”说着,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我,“霓生,你昨日劝他时,说了什么?” 我讪讪笑了笑,道:“不过将天子在凉州之事告知了他,劝他尽忠。” 此外,还有一颗诳他是毒药的小丸。 “真的?”沈冲的神色不太相信。 “当然是真的。”我忙道,“不信你去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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