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别人?”皇帝正欲发火,冷不丁瞧见了那轮椅上的人是怎样面貌,火气便咯噔一下从眼底都散去了——清瘦的皇子正定定地坐在轮椅上,一双瘦削手腕搭在木轮间。 “……是老五啊。”皇帝的眼皮子慢慢垂下来,缓缓道,“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往这儿跑?” 那坐在轮椅上的人,正是五皇子李络。 因有腿疾,李络不必在御前行礼,这是皇帝给他的唯一关照。但听这单薄的少年道:“父皇,朱二小姐是因儿臣之故,才进了这片禁林的。” “哦?”皇帝皱眉,语气略有缓和。 “儿臣体弱,方才受了夜风之寒,便觉得昏昏聩聩不可行。恰逢朱二小姐自关雎宫来,儿臣便想请朱二小姐帮忙,送儿臣回长定宫。”李络缓缓道,“擅闯梅林,是儿臣之过。朱二小姐则是受儿臣所托,并无罪过。” “哦?”皇帝闻言,目光慢慢地落在了李络的面庞上,像是在考量着什么,“朱嫣,你来说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朱嫣陡然被点名,身姿一凛。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她立刻将擅闯梅林的责任全部归到了李络的头上。只听她十分恳切地说:“陛下,五殿下所言为实。臣女自关雎宫离开,正要回岐阳宫时,便听到五殿下在梅园中呼救。臣女怕五殿下遇险,这才仓促闯入梅园。” 她顺杆而上的速度,快得令李络始料未及。 皇帝听罢了,眸中似有深长之意。他的视线扫过李络的眉眼五官,最后瞥至了一旁的梅树上。 已经过了晚梅的时令了,树上只有颓萎凋零的残瓣,一阵夜风来,便几如要脱枝离去,零落为泥。 皇帝本欲开口,质问李络何故擅闯此地,但话到嘴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只改口说:“罢了。这次便算了。以后,不要再来此地。” 李络道:“谢父皇宽允。” 朱嫣也忙谢恩:“谢陛下恕罪。” 皇帝一撩衣袍,带着太监朝梅林外走去。朱嫣久久地跪在地上,等皇帝的脚步声远去了,才敢直起背来。冷风一吹,她才察觉自己的后背早已被汗湿了。 她撩了下耳旁碎发,便听见李络嘲讽似的话:“朱二小姐,梅园禁地不得擅闯。下次再被人发现,可就无人再救你了。” 朱嫣的眉头跳了下,心底有细密的恼。她哼了一声,道:“五殿下在说什么呢?我擅闯梅园,还不是因为五殿下在呼救?” 李络微愣,有些好气好笑:“我不过是随口……” “陛下认定的事,那就是事实。”朱嫣掸了掸衣摆上的尘,站了起来,表情很坦然地说,“五殿下,我就是为了救你才擅闯梅园的。” 李络:…… 第11章 贵妃 生辰宴后,关雎宫繁华落幕,灯火稍歇。 裕贵妃坐在妆镜前,半阖着眼,由着宫女小心拆着髻上的珠钗步摇。宫门外传来迟迟的敲更响,贵妃扬着玳瑁嵌虎眼的指套,以食指揉了揉太阳穴。眼角的脂粉散了,露出两道压不住的浅浅皱纹。 贵妃的大宫女连翘将拆下的发钗收入妆奁匣中,迎着笑脸说好话:“今日宴会上,娘娘艳压群芳,陛下的目光不曾从您身上移开呢。” 虽然年岁大了,但是贵妃还是喜欢听这样的好话。她扬了一丝嘴角,又不想得意得太明显,便假模假样地自嘲道:“不曾从本宫身上移开?说笑呢。本宫瞧着了,陛下一个劲儿地盯着新进宫的几位妹妹看呢。到底是年轻鲜嫩的好,十六七岁,娉娉婷婷,和一支花儿似的。” 连翘忙道:“那些庸脂俗粉,又哪里可以与娘娘的国色天香相提并论?娘娘宠冠六宫,举京皆知。” 贵妃揉罢了太阳穴,换个侧边儿,幽幽叹口气道:“若是当真宠冠六宫,又怎么让本宫做了这么多年的贵妃,也不见抬个份儿?可见陛下的心底还是有偏差的。” 连翘拿牛角梳沾了点花油,仔细梳开了贵妃的长发,又劝:“保不齐明日便有圣意到了,娘娘便能如愿了。” “这话可说不得。”贵妃笑笑,并不当真。 这么多年了,她也只有一个心愿,那便是登上皇贵妃的位置。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