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儿见他被青鸢踩得死死的,气得用脚踢,“你才不要脸。” 骤然有人唤了声:“棠儿。” 棠儿抬目,双颊一烫,两朵艳霞至耳边直直晕开,抿嘴背过身去。 一听抓到张超,金凤姐顿时来了精神,脚穿红色弓鞋,凌波风步险些跌倒,二话不说,上前先赏几个巴掌,怒道:“小王八蛋,赶紧还老娘银子。” 张超满脸血污,口中鲜血直喷,双膝跪地,显得狼狈不堪,“你放了我,我这就去拿……” “呸!”金凤姐没等他说完,劈脸啐过去,气得转身找来皮鞭狠狠朝他抽打,“龟孙王八蛋,真当老娘吃素,上你一次当还不够?” 张超被打得形象悲惨,熬受不住,志短哀告道:“好妈妈,打不得了,求你网开一面。” 金凤姐双眉倒竖,杀气横飞,凶狠地喝道:“金货呢?” 张超痛得心胆俱碎,面庞肌肉急速地抽动两下,哭道:“他们拿走了,我手上什么都没有。” 闻言,金凤姐扬鞭欲要再打,张超忙磕头,“求妈妈鞭下超生,接客也行,再打真就死了。” “接客?”金凤姐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一脸讽刺,“富贵窝里留只大尾巴狼,就凭你三寸不烂之舌,能将我的姑娘全数祸害一遍,这脑筋动得不错啊。” 张超仿若气要提不上来,惨兮兮求饶:“除了打怎么都行,要不你卖了我吧。” “卖?你这种穷贱骨头谁要?” 看到这里,棠儿心中五味杂陈,张超固然可恶,但弄得这么凄惨,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花无心不惯这种场面,拉了棠儿的手上楼,“以后别惹这种事,你刚才的样子很难看。” 仿若被打了一记闷棍,棠儿羞得无地自容,将手抽回,止步不走了。 花无心不喜欢她那种市井俗气,神色带着失望,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娇美的表象皮囊,站定片刻,转身下楼离开。 棠儿极自卑,无法从脑海中抹除他带着探究又复杂的眼神,感觉自己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华丽的枕头,绣金花案,里头装的却是麦麸蚕沙。 第42章 醉花间 (17) 北京的天气冷至滴水成冰, 长春宫殿内有夹墙供暖,进宫为德妃贺寿的嫔妃和夫人们正装华服,珠翠满头, 用茶恭维, 气氛十分热闹。 过道内, 贺礼堆积如山, 自鸣钟、玉观音、名人字画、西洋镶金照身大镜、洋锻、哆啰绒、鼻烟壶、玻璃匣、乌木饰人物匣、檀香、扇坠儿、珊瑚树、琥珀珠、白石画、蔷薇露……寿桃、寿面、寿糕、如意、香炉、冰片茶,这些不说, 单洋货便不胜其数。 太监宫女垂手伺立,众人听闻圣驾朝长春宫过来,熙熙攘攘跟在宫女身后至垂花门恭迎。 前呼后拥,十六人抬的御辇迤逦而来,皇帝下了御辇, 众人一齐下跪行礼。 德妃面相极为和善,戴金顶百花东珠凤冠, 穿香色白狐毛领缎袍,忙命掌事太监将众人安排至偏殿用茶。 皇帝的目光落在三岁多的嫡皇孙景樾脸上,脸庞顿起笑容。 太子妃梁羽墨腆着大肚子,内穿明黄缎绣栀子花蝶衬衣, 外套白狐毛平金袍, 伸手将景樾轻轻向前一推。 景樾穿得喜庆,十分知礼地对皇帝磕头行大礼,一双明亮的眼睛适着无比机灵,朗声道:“孙儿给皇爷爷请安。” 皇帝心中一热, 嘴角扬起慈祥的笑意, 一身疲乏无影无踪。 东暖阁欢声笑语,景樾乖巧聪颖, 负手而立,稚子童音,朗朗背诵《劝学篇》:“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皇孙承欢膝下,皇帝满腔温暖,抛下所有烦心事,又问:“你还学了什么?” 景樾想了想,边摇头,边吟诵:“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皇帝又惊又喜,不禁去摸他的脑袋,“小小年纪,懂规矩又口齿伶俐,真好。” “皇爷爷,我想父亲。” 闻言,皇帝心中由不得一酸,将他一揽抱坐在腿上。 梁羽墨脸色一阵发白,单手扶腰,移步上前,温声细语道:“父亲在外办差,年后就回来。” 景樾伸手去抱皇帝的脖子,在他瞬间严肃的脸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