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慕申卡略带好奇地望着他,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您吧?您找我有什么事?” 赫尔克里·波洛朝她微微一鞠躬,说道:“首先,小姐,我要感谢您。您的表演曾让我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她淡然一笑。 “可我到这儿来是为了另一件事。小姐,我已经花了不少时间去寻找您的一个女仆,她名叫妮塔。” “妮塔?” 她瞪着他,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问道:“您知道……妮塔的什么事吗?” “我会跟您讲的。” 波洛讲了那天晚上他的车如何半路抛锚,讲了泰德·威廉姆森站在他面前手里拧着便帽、结结巴巴地道出他心中的爱情和痛苦。她聚精会神地听着。 他讲完后,她说道:“这真感人——是的,真让人感动……” 赫尔克里·波洛点了点头。 “是的,”他说道,“像是阿卡迪亚的童话故事,对不对?小姐,您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这个姑娘的事吗?” 卡特琳娜·萨慕申卡叹了口气。 “我确实有过一个女仆,朱安妮塔。她长得美极了,是的,她欢乐,无忧无虑。但她的命运却和那些受神灵宠爱的人一样,年纪轻轻的就死了。” 这是波洛打算作为最终结论、无可挽回的话。现在他又从别人口中听到了,但他仍固执得不肯接受。 “她真的死了吗?” “是的,她死了。” 赫尔克里·波洛沉默了片刻,说道:“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我向乔治·桑德菲尔德爵士打听您的这位女仆的时候,他好像有点害怕,这是为什么?” 这位舞蹈演员的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 “如果您只是提起我的一个女仆,他会以为您说的是玛丽——朱安妮塔走后来的那个姑娘。我相信她试图拿她发现的一件丑事勒索爵士。她是个令人讨厌的姑娘,贼头贼脑的,总爱偷看别人的信件和上锁的抽屉。” 波洛喃喃道:“这样就能解释了。” 他停了一下,又追问道:“朱安妮塔姓瓦莱塔,她后来在比萨死于阑尾炎手术,对不对?” 他注意到舞蹈演员显露出不易察觉却毫无疑问的犹豫,随后她低下头,说道:“是的,是这样的。” 波洛沉思着说道:“可是——还有个小问题,她家里人在谈到她的时候都叫她卞卡而不是朱安妮塔。” 卡特琳娜耸了耸她那瘦削的肩膀,说道:“卞卡也好,朱安妮塔也好,这有什么关系呢?我想也许她真正的名字叫卞卡,可她觉得朱安妮塔更浪漫些,就叫自己这个名字了。” “哦,您是这么认为的吗?”他停了一下,接着换了一种声调,说道,“对我来说,有另一种解释。” “是什么呢?” 波洛朝前探了探身子,说道:“泰德·威廉姆森见到的那个姑娘,按照他的描述,头发像金色的翅膀。” 他又将身子往前探了一点,用手指碰了碰卡特琳娜脸颊两边翘起的发卷。 “金色的翅膀还是金色的犄角,全凭您怎么看了。魔鬼或是天使,也全凭别人怎么看您!或许您两个都不是。或许这只是受伤的小鹿的犄角?” 卡特琳娜喃喃道:“受伤的小鹿……”声音发自一个失去了希望的人。 波洛说道:“泰德·威廉姆森的描述一直让我不安——那让我想到了一些事,想到了舞动着闪闪发亮的铜蹄穿过森林的您。要我告诉您我是怎么想的吗,小姐?我认为有那么一周,您没有带女仆,而是独自一人到草坪别墅去了。因为卞卡·瓦莱塔回意大利去了,而您还没雇到新的女仆。当时您已经疾病缠身。一天,其他人去河边游逛时,您没有去,而是一个人待在家里。有人按响了门铃,您就去开门,见到了——要我说说您见到了什么吗?您见到了一个小伙子,他单纯得像个孩子、英俊得宛如神祇!您为他虚构了一个姑娘——不是什么朱安妮塔,而是恩卡格妮塔 才对——您还跟他一起在阿卡迪亚般的世外桃源里漫步了几个小时……” 沉默了许久,卡特琳娜才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至少有一件事我跟您说的是实话。我告诉了您这个故事的结局,妮塔会年纪轻轻的就死去。” “不行!”赫尔克里·波洛态度大变。他用手拍了一下桌子,突然变得平庸、世俗而实际起来。 “您根本没必要这样想!您用不着去死。您可以努力活下去,换一种生活活下去,不行吗?” 她伤心而绝望地摇了摇头。“我还能有什么生活呢?” “不再是舞台生活,那是自然!但是想想看,还有另一种生活呢。得了,小姐,跟我说实话,您的父亲真是位亲王或者大公爵,或者哪怕只是位将军吗?” 她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他是列宁格勒的一个卡车司机。” “很好!那您为什么不能做一个乡村小镇汽车修理站的技工的妻子呢?你们可以生一群仙童般漂亮的孩子,他们将来没准儿也会像您那样跳起美妙的舞蹈。” 卡特琳娜屏住了呼吸。 “可是这个想法未免太令人不敢想象了!” “没那回事,”赫尔克里·波洛充满自信地说,“我相信这会实现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