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河东,山家军驻扎之所。 院中凉亭里,山英一本正经地倾着身,盯着面前一张大方盘里的沙土。 这本是堆出河东一带众多城池地形的沙盘,平日里用以直观演兵,如今却被一只手多捏出了几座山形的走势。 长孙信收回手,指着其中一道说:“此山走势,我们称之为龙楼,高耸入云。” 休整了一阵子后,他整个人已恢复了往日的翩翩风采,说这番话时颇有些不凡气度。接着又换一道沙土堆指了指:“这一种,称之为展诰,耸起两角,山体倾斜,不过这其中的门道要说起来就复杂了,非一时半刻不能道明。” 山英听得惊奇:“闻所未闻,你们长孙家的本事真是独到。” 长孙信抖一抖袖,负手身后,面有得色:“告诉你这些,好让你以后对河东山势多了解一些,权作这些时日招待我与诸位官员的答谢,我也不是白住的。” 山英并不在意这些虚礼,抬头看他,由衷赞赏:“星离,你可真叫我刮目相看。” 她语气坦然,那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长孙信不知怎么就不太自在,拢手在唇边连咳两声,心底却又莫名地很受用,一边咳一边竟想笑,到底是忍住了,正色指了指方才的沙土堆:“当日你遇到我的那片山岭就是这类。” 山英看了一眼,还没说话,一道少年身影从远处快步而来:“堂姊!” 山昭穿一袭银甲,走到亭外,看到二人皆在,停了下来:“你们在商量事情?” 山英还没说话,长孙信抢话道:“没有,你为何如此匆忙?” 山昭被拉回正题,笑着对山英道:“好事,整顿完了,河东这两日就要解禁。” 山英闻言,顿露喜色:“这么说,我们山家军此番协助,是提早完成了河东整顿,也算树功了。” “正是,我已叫人快马报信回山家了。” 长孙信听着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心里暗自盘算,山家当初世家鼎盛,如今也需要在新君跟前表现立功了,这几年来收敛锋芒倒是不假。 想来这数月整顿都很小心翼翼,也是不易,原先倒是没看出来。 想到此处又暗自皱眉,心想这与他有何关系,竟还感慨起山家的事来了,算哪门子事! 忽闻报声,一个山家军从大院门口小跑而来,报有客至。 长孙信往院门处看,有人已走进来,身系披风,揭去兜帽,熟悉的一抹纤挑身形,一愣:“阿容,你还真来了!” 神容脚步盈盈走入院门,看着几人:“刚到已听到动静,我来得竟如此之巧?” 山英和山昭惊喜非常,竟比长孙信还更快地迎了上去。 久未见面,一个开口就要唤“堂嫂”,一个下意识就喊“嫂嫂”,话没出口,齐齐收住,因为长孙信还在旁边,知道他肯定又会不满。 山英最后还是唤:“神容,你怎么来了?” 神容解下披风交给身后跟着的紫瑞,露出身上的叠领胡衣,纤姿如柳地站着,看一眼长孙信:“我是来接替我哥哥的。” 长孙信恍然大悟,心想难怪山宗那小子会如此笃定了。 神容走过来:“我有话与哥哥说。” 长孙信看一眼那头好奇观望的山英,跟着她走去一旁葱绿展枝的松树下。 神容一站定,先低低将来此的缘由说了。 “河洛侯?”长孙信皱眉,低声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