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挂电话,阮轻暮又忽然低声叫:“等等!” 身边街道行人匆匆,没人注意,他悄咪咪地单手对着屏幕比了个小小的爱心手势:“小病人,记得吃药去。” 望着屏幕上迅速飞红起来的俊朗面庞,他飞快地把手机揣到兜里,低垂着头,把连帽卫衣的帽子扯下来,挡住了发烫的脸。…… 大年三十终于到了。 今年的除夕应景地下了点小雪,城市里虽然被初雪装点得银白一片,可是四处张灯结彩,也不觉得肃杀冷清。 秦家的别墅里更早早布置上了中式的大红灯笼和春联,庭院里新采购了大株的金桔树和各种时令花卉,姹紫嫣红的,在银白了一片的庭院里,反倒显得喜气又洁净。 从一大早开始,家里的厨房就热气腾腾,魏清琏指挥着佣人,开始忙活一年一度的年夜饭。 秦渊早上起来,也没再在房间里刷习题,而是陪着小思泉在户外玩了一会雪,再回到别墅客厅时,时间已经快到了中午。 他们这里是晚上是年夜饭,中午这一顿就和平时一样,吃得简单些。他和秦祝枫面对面坐着,父子俩一边吃一边聊,秦渊却吃得有点心不在焉。 他的眼角扫过客厅最边上的那处小厅柜上,空空如也,没有像这么多年一样摆放着东西。 本地的风俗是在家里客厅留个小案几,平时不摆放,到了年节时才摆放上家里长辈和至亲的牌位,面前放置些简单的火烛和果品,表示一点祭祀的心意。 在老家院子里住的时候,年年都是这样过的,他妈妈死的早、更是死于非命,本地风俗里就更加要记得祭奠,图个告慰,也图个死去的人在阴间看到至亲的惦记。 就算是搬来了这里,去年春节时,这里也依旧在过年时摆放过几天的。也并没有大张旗鼓,更没有摆放骨灰什么的,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简易牌位,和长辈们的牌位放在一起。 去年这个时候,他和父亲在开饭前,都简单地供过几支香,他还亲手摆过果盘。 可是现在,那里是空的。 一直到了下午,到了快要开饭前。那里依旧是空的。 坐在茶几上,秦渊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心里空落落的,半晌终于咬着牙,对着旁边的秦祝枫低声开口:“爸,我妈的牌位……是不是放在哪里了,我去拿一下?” 秦祝枫呆了呆,终于恍然大悟,有点狼狈地一叠声叫:“清琏,清琏你来一下!” 魏清琏穿着一身丝绒夹袄,颜色粉嫩,笑盈盈地过来,看秦祝枫指了指那处空白的案几,好像吃了一惊,赶紧抱歉地笑:“哎呀,忙活年夜饭太忙,竟然忘了。” 她扬声冲着一边的佣人叫:“吴姐,快去储藏室,把牌位和香烛什么的都拿来。” 她贴身使唤了好几年的佣人吴姐答应了,小跑着去了,一会儿手里搬着个箱子出来了。 不知怎么,刚刚走到客厅,她就忽然在台阶处绊了一跤,整个人扑倒在地,手里的东西摔了一地。 香烛、牌位、祭祀用的果盘和几本佛经,全都摔到了地上,其中一个小牌位裂成了两截,躺在冷冰冰的地上。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吴妈坐在地上,带着哭音扶着腰:“先生夫人,对不起对不起,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实在不中用……” 秦渊眉心猛地一跳,急跑过去,从地上捡起了那断裂的牌位。 别的长辈的都完好,裂开的,是他母亲的。…… 秦祝枫跑过来,脸色发青,低下腰看了看牌位,扭头冲着吴嫂怒喝:“怎么搞的,平时做事也没这么毛手毛脚!” 魏清琏也赶紧跑过来,颤了颤嘴唇:“大过年的,碎碎平安嘛。” 瞥了一眼父子俩,她连忙又冲着吴嫂说:“还不快去拿强力胶水去?粘上可以用的。” 吴嫂慌忙站起来,颤巍巍就要走,刚走到门厅口,身后秦渊已经冷冷地开了口。 “不用去了,找到胶水粘上,也能再故意摔坏的。” 吴嫂身子一颤,惶恐地回头:“少爷你说什么?不能冤枉人啊,我、我年纪这么大了,脚滑了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