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都对的上,赵玖也还是命令杨沂中再度跟上验证,然后便悉心等待事件自己的发展与变化。 且说,刑部出具了正式文书给了那些告状人以清白,让那些人自由活动……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没理由牵连无辜,哪怕赵玖对这些人气的牙痒痒,也得承认人家是无辜……但这么一来,却是从官方角度验证了胡寅不孝的真实性。 人家告状文书里转述的言论,也就是大儒刘勉之批评胡寅不孝的言路,是经得起朝廷司法机关考验的。 随即,在稍显沉闷的气氛中,隔了一日,御史中丞李光带头,御史台诸御史几乎人人正式上书,正式弹劾工部尚书胡寅牵扯案件,被人指为不孝,要求胡寅作出解释。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李光和他的下属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非只如此,马伸在整理完案卷后,也以刑部的名义,奏上此事。值得一提的是,这也是马伸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一时间,弹章交加,纷纷不停,直达御前。 接下来,按照政治规矩,胡寅就该上表自辩,同时自请去职,以明清白。 这就是赵玖一开始最担心的情况了……没有人做了什么错事,没有什么大的政治阴谋,恰恰相反,目前看来,这件事情里面的几乎所有人都是在政治规矩与道德规矩下履行自己的职责,甚至包括那些出首状告之人也似乎无可指责,但同样无辜的胡寅却必须要为之付出政治代价,哪怕这可能会影响到朝廷的北伐筹备工作。 这跟政治对立无关,这是封建时代伦理法度与人之常情的对立。 然而,胡寅没有请辞,也没有自辩,只是闷头工作。 但这更加引起了朝廷上下,士人舆论,乃至于市井之间的愤怒,因为恋栈不去,乃是这年头士大夫官员最忌讳的事情,本身就是仅次于不孝的道德困境。 一时间,连之前只是私下议论的太学生也开始大面积指责邸报包庇大员,不公开刊登相关奏疏,甚至开始在太学中张贴文告,直接质问教授胡安国……可与此同时,赵官家却依然保持着极为怪异的沉默。 这似乎解释了为什么胡寅能够有恃无恐。 而接下来几日,朝堂上,可能是因为感知到了赵官家的态度,再加上那个马首都已经发臭了却还依旧在各门之间传递示众,上下多少有些顾忌。 弹章也渐渐零落起来。 事情,好像会就此结束一般。 “此事早该结束了!” 五月中旬,宣德楼南,因为官家将都省、枢密院移入宫中,原来的东西二府事实变成了公阁与六部分据,而这日正午,天气炎热不堪,工部公房廊下,左侍郎勾龙如渊喝完一碗外卖的冰粥后依然满头大汗,却是忽然当众拍案而起,神色焦躁含愤。“伦理不过人情,胡尚书的事情这些人又不是不知道首尾……当日差点被淹死的须不是他们,却只是在那里说些空话!这就好似自己坐在阴凉之下,却妄自嫌弃太阳底下送外卖的力夫撒了汤一般!” 这里是工部,此言一出,自然是附和声不停。 不过,众人附和归附和,却又忍不住在心中鄙夷……这位勾龙侍郎水平是没的说,官家交代下来的新数字、大表格,就属他学的最快、推广的最利,可就是这人品也同样出名。 之前两次对官家的马屁不说了,如今却居然还要拍这工部主官的马屁? 拍就拍吧,大家都拍,但问题在于,看他那副样子,好像真就是把胡尚书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一般……说句不好听的,胡尚书走了,你才好上去是不? 装什么啊? 装的跟真的一样。 另一边,勾龙如渊眼见着周围官吏如此敷衍,心中又如何不懂他们所想,但偏偏满腹心思转圜根本不可能与他们讲,却是连连摇头,然后一跺脚便准备回去做事去了。 然而,就在勾龙如渊转身进入公房的一瞬间,前头御街上一阵喧哗,惊得这位勾龙侍郎一个哆嗦,赶紧回头: “出了何事?!” 左右早有小吏飞奔出去看,片刻之后却有一人满头大汗率先跑了回来,然后一进工部公房大院中便匆匆相告:“出大事了!一群福建籍太学生去宣德楼伏阙了,要都省严惩咱们胡尚书!” 勾龙如渊面色惨白,愕然当场,然后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公房廊下……也是让周围工部上下一时目瞪口呆。 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这位左侍郎究竟是真的在担心胡尚书,还是演技这般高明?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