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博兴的次孙马华耀一心渴求建功立业,贪功冒进中了圈套,为董瀚所擒,被押到城楼上示众,以他的性命阻止了大军前进的脚步。 马博兴今年四十有六,长大成人的儿子就有三个,皆是原配发妻文氏所生,论嫡、论长、论资历,世子之位都该是嫡长子马长彦的囊中之物。 这儿子也算争气,马博兴交给他的差事都办的颇为妥当,只有一个地方叫他有些不喜,便是太过偏宠其妻谭氏,三十多岁的人了,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就守着谭氏一个人过日子。 倒不是说马博兴看不得儿子跟儿媳妇夫妻恩爱,只是在他眼里谭氏这个儿媳妇实在是太过矫揉造作,活脱儿就是个事儿精转世。 有油花的汤不喝,过了夜的水果不吃,泡茶的水要么是夏天收集起来的荷叶露珠,要不就是冬天从梅枝上收集起来的雪水,不然一口也不动,家务事不管,部将女眷不知拉拢,成天搬把椅子对着水池子伤春悲秋,也不知道几朵开败了的荷花有啥好看的。 哦,那不是荷花,是莲花,谭氏纠正过他一次。 ……踏马的不都是水里边开的花吗,有啥不一样的。 最令马博兴反感的一点便是谭氏与婆母文氏不睦,略有些口角就开始装晕装病,嫁进门来没几年就把老妻气的心口疼,他几次想提着鞭子去抽这小娘们一顿,都被老妻大儿拼命拦住了。 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马博兴懒得管了。 这媳妇是大儿自己挑的,他自己乐意,做老子就别当恶人了。 再则谭氏肚子还算争气,嫁过来之后给大儿添了两儿一女,儿子后继有人,很多事情马博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马博兴拿下建州之后,便在幕僚和一干心腹们的建议下称王,追尊已逝的老妻文氏为吴王妃,又正式册立长子马长彦为吴王世子,其妻谭氏为世子妃,长孙马华良为世孙。 如果不出意外,他百年之后,长子便会承袭吴王之位——如果他那时候还没有更进一步的话,长孙也会成为大儿之后的又一任吴王。 现下大军到了江州,吴王世子的嫡次子贪功冒进被擒,事情也跟着难办起来。 都知道军情紧急,战机稍纵即逝,但谁敢发话攻城,枉顾吴王嫡孙生死? 到时候逼急了董瀚,吴王嫡孙死了,世子跟世子妃那儿怎么交代? 那可是亲儿子,不是路边捡的! 没人敢做这个主,只能飞鸽传书,请求吴王前来主持此事,消息传出不久,世子妃也闻讯而至,几位谋士眼见大军投鼠忌器,久攻不下,伤亡惨重,俱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顶着世子妃杀人般的目光请求进军,这才有了朱元璋刚过来时的那一幕。 马博兴。 朱元璋神情怅惘,在心底念了这个名字几遍。 不知是否天意如此,此人居然姓马。 他的老妻也姓马。 李元达说前一个世界里苗皇后相貌气度同他的徐皇后有所相似,却不知这个世界里同马博兴相濡以沫几十年的老妻文氏是否也与他的马皇后有几分相似之处。 可惜斯人已逝,必然是见不到了。 朱元璋眼眸闭合一瞬,复又睁开。 没人看见他眼底有转瞬即逝的泪意。 那是天子包裹在坚硬外边下的脆弱与柔情,也是人力终究无法对抗时间与世事的凄惘与怅然。 世子妃谭氏在外受刑,军棍打在身上噼啪闷响,幕僚与谋臣们眉宇间郁色消散,正围在战事图周围商讨下一步何去何从,军账外鼓声阵阵,杀声不绝。 朱元璋稳坐帅椅,同空间中几位老伙计道:“谭氏行事如此浮躁张狂,焉能母仪天下?我那便宜大儿被她捏的死死的,连个小老婆都不曾娶,也未必能担大任。” 虽只是匆匆见了片刻,嬴政却也极为不喜谭氏:“这妇人毫无大局观念,行事毛躁无半分章法,岂可以皇后之位许之?莫说是世子妃、太子妃——朕祖母华阳太后,历经几朝,尊贵非常,朕与朝臣商议灭楚之时,也不曾见她闯入大哭,动手责打朝臣。若依朕之见,这等蠢钝妇人便该打入冷宫,别叫她出来作乱!” 高祖嘿嘿的笑,摸着下巴上胡须,说:“你们还记得那白绢上说了什么吗?” 刘彻眼珠一转,会意道:“爹是一方军阀,娘是名门千金,上边还有两个宠她如命的哥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