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厢,垂着眼眸不敢细看,毕竟此时的安南侯为了上药已然将上衫褪至腰间。 她朱唇轻咬,须臾,才声若蚊呐道:“侯爷,表公子命奴婢来给侯爷上药包扎。” 进来时原还没想那么多,可眼下站在这儿,穆兮窈却是颇有些后悔。 兴许这安南侯根本用不着她,毕竟他向来不愿让人伺候。 正当她忐忑之际,就听得一声低沉的“过来吧”。 穆兮窈有些意外,但还是缓缓跺至榻沿坐下,她也不敢看男人的眼睛,可既得要上药,这伤口自是得瞧的。 她稍稍抬眸,只一眼,便吓得倒吸了口凉气,只见一道伤口自男人左胸处往下直至他右腹部。 左胸的伤口砍得更深些,几乎是皮肉翻滚,血肉模糊,穆兮窈不敢想象这到底该有多疼,他竟还能坚持带着这样的伤领兵上阵杀敌。 世上都只道安南侯府尊贵,却不知这份尊贵不仅仅是因着安南侯皇亲国戚的身份,他之所以受人尊崇,全然是靠着这条命硬生生拼出来的。 林铎垂眸,看着眼前的女子在沉默间渐渐红了眼眶,薄唇微抿,淡淡开口道:“上药吧。 “是。” 穆兮窈低低应了声,便拿过榻桌上搁着的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洒在男人的伤口上。 帐中寂静,上药间,穆兮窈并未听到眼前人因疼痛发出一点声响,可她知晓他很疼,因药粉洒下去时,他的身子会不受控地微微颤动。 上完药,穆兮窈忍不住抬眼看去,便见那安南侯双眸紧闭,额间满布密密的冷汗,薄唇几无一丝血色。 她心绪顿有些复杂,默默取过一旁干净的布条,半跪着将布条缠在男人的伤口之上,绕至左肩处,她稍一侧眸,便见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那双漆黑深邃的双眸正静静凝视着她。 两人挨得极近,她几乎半贴在他的身上,似乎还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温柔气息喷在她的耳尖,那呼吸粗沉急促,不断在她耳中放大,一瞬间整个内帐仿佛都变得燥热起来。 穆兮窈登时胸若擂鼓,乱了方寸,双颊一阵阵发烫。 她慌不迭埋下头去,顺着将布条绕到林铎身前。 凑近了,她才发现这位安南侯坚实的胸口处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陈旧伤疤,果如二公子所言,安南侯身上亦有不少疤印,当都是这些年上战场所致。 若以此为凭,的确无法确认谁是岁岁的爹。 穆兮窈怔愣间,耳畔幽幽响起一句,“好看吗?” 她脑中哄地一下,蓦然回过神,一时慌得舌头都捋不顺了,“奴,奴婢不是……” 她这般眼也不眨地盯着看,确实像极了什么好色之徒。 可她也不是刻意要看的! 她又忍不住飞快瞥了一眼,虽说,这安南侯的胸腹确实是结实有力,肌肉线条流畅分明…… 林铎眼见这小妇人面上浮起两片红云,低垂着眼眸,羞得不知所措,唇间不由得泛起一丝促狭的笑。 近一月,肆虐的疫疾以及紧接着而来的萧国进犯,内外交困一度令他焦头烂额,甚至于寝食俱废。 直到这一刻,他方才从逗弄眼前女子中,得了一丝松快和小小的欢愉,亦令他忍不住,缓缓伸出手去。 散乱垂落的额发被大掌轻柔地拂至耳后,穆兮窈身子微僵,抬眉便撞进男人沁着浅淡笑意的眼眸里。 他眸光如水,流淌着潺潺柔意,是那种在岑南时险些令穆兮窈沉溺其中的温柔。 亦是她最害怕的东西! 对于穆兮窈来说的,对于得不到却渴望得到的,一开始便不能肖想! 如此便不会失望。 她自幼时就明白这个道理,也清楚以她的身份,从来都不配。 她别过眼,欲继续埋首替林铎包扎,只想作无事发生,然视线偶一落在男人抬起的右臂之上,一瞬间,如遭雷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