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谢宁池在清点着那些锁在库房中的礼品,小吏鼓足了勇气,凑上前去,腆着脸笑出了一脸的褶子,“雪天冰寒,驿馆简陋,怕是会冻着了大人,不知傅六爷家中可否邀请过大人前去小住?” 在他想来,一定是有的。 毕竟谁都不会放过这种能巴结上大人物的机会。 却不知谢宁池被他这话问出了几丝不虞。 他偏过头看了眼这个小吏,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傅六并不知我在驿馆的境况,她只以为我一切都好,让我夜间多盖几床被子,免得风寒加重。” 小吏摸打滚爬已久,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不弱,只听个话音就听懂了。 傅六爷关心是关心,只是还没将情况摸清楚,不好贸贸然提出邀请,偏这位大人又是个脸皮子薄的,自然不好主动提出要求。 想通之后,他当即告退出门,略思索了下,还是自个亲自去了傅家。 找到傅家那位颇有威名的女总管,也不多说,只略说了驿馆的现状,又表明自个是来给宁大人借被褥的,“……大人如此清廉,便是小吏也深感愧疚,竟因了宁大人的好脾性,就让他住在这等危房里,怕是连个大人熬个药的房间都……” 扶画只听过扶书方才匆匆提过一嘴,说六爷与这位宁大人的关系怕是不简单。 而府中也有人在传,六爷出现在城门上时,就是被这位宁大人抱着飞上去的,他们马车过去前,也是宁大人抱着腿脚不便的六爷…… 扶画心里咯噔了下,立时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六爷能放任旁人这般亲近她,不会是已经告知了女儿身吧? 她匆匆打发了小吏,转头就去找了傅挽,一五一十地禀告了,又填补了句,“前几次大雪压塌房子都是在半夜,确是听到过压死过好几个睡梦中的人。” 傅挽皱了眉头,心有犹豫还未开口,就听前面匆匆来报,说是谢宁池上门了。 她乘着软轿被抬去了前厅,两只脚都已被扶棋用小耳朵了留下的药裹成了新鲜的粽子,在床上翻身都不便,更何况是下地。 谢宁池由傅十亲自去接了回来,一进前厅的门,眼前就是一花,站稳后才发现这个半大孩子居然长得和傅十一模一样,只是眉眼间少了他的几分稳重。 “我听说,六哥上城墙,是大哥哥你抱上去的?” 傅七眼神里都缀满了小星星,嘴角弯起来的弧度和傅挽偶尔的撒娇讨巧时简直一模一样,“大哥哥你连六哥都抱得动,一定抱得动我对不对?” 那小模样,只等谢宁池点个头,他就要打蛇随棍上,撒娇让谢宁池抱他了。 傅十瞧不得他这丢人的模样,皱紧眉头警告似的叫了声,“七哥!” 但傅七是谁,他前几日还因为六哥不回家而有些阴郁,这会儿六哥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只是脚上被冻伤得有些厉害,他高兴得都能在地上打两个滚。 于是连一贯有些怕的弟弟也觉着不怕了,挺高了小胸脯。 “小十你别着急,大哥哥抱完我,一定还有力气抱你和小九飞的!” 傅十被他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厅里的傅挽正笑吟吟地看着戏,傅九翻了个白眼,走出门去将傅七往边上一推,朝谢宁池行了个礼,“宁大人在外对六哥多有照顾,傅家感激不尽。” 若说方才傅七笑起来时像极了傅挽,而傅十认真做事时像极了傅挽,那么眼前这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小姑娘,则是在眉眼间与傅挽像了六成,在他面前低身朝他行礼时,恍惚就是个幼年小姑娘版的傅挽。 谢宁池对着这三个小人,不自觉就舒缓了满身的气势。 “我与你六哥是好友,彼此照应是应该的,傅姑娘不必多礼。” 他朝外看了眼,捧着他带来的一应物什的家丁立时就上前两步,让他拿走了几件,挨个放到了三个人的手里,“礼物备得匆忙,若是不喜,下次我再补上。” 看见这几个小人儿的瞬间,谢宁池是真觉得礼物送得轻了。 傅十傅九还罢,傅七听了这话,却是眼睛都放光。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