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挽一句话说得赵婶大松了口气,才慢悠悠地来了个转折。 “赵叔今日擅离职守,欺上瞒下,将送粮的事情交给赵钊,却带着我爹去粮庄赊账的事,我不是也没怪罪赵婶吗?” 傅挽说得轻飘飘的,嘴角还尤有笑意。 但赵婶算得上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人,见过她整治旁人时层不出穷的手段,霎时间脸就吓得发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恳求的眼神望向纪氏,“夫人,你是知道的,我对傅家从没有二心的……” 纪氏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为难,转头轻声叫傅挽,“阿挽……” 傅挽自来会听纪氏的话,拿着那茶盏又往唇上沾了沾,装腔作势够了,才站起身来,亲手去扶了赵婶,“赵婶是我的救命恩人,又何须如此。赵叔违了我的令,按着规矩处理便是了,哪里能劳动赵婶这样求我。” 她脸上依旧是笑盈盈的,丝毫没有动怒的模样。 “救命恩人是恩人,下属是下属,我从来都区分得清楚明白。” 赵婶眼神一动,掩住神色,低声退下去收拾形容。 纪氏仍坐在堂上,等到她人影瞧不见了,才转头看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伸手将那盏茶推远,脸上已没一点笑意的傅挽,“你这么对她做什么?” “没什么,”傅挽垂着眼,专心看着扇面上的画,“人心不足蛇吞象。” 她起身,朝坐在上首的纪氏一点头,“娘平日里也多防着她两分,我前头事情多,就先去忙去了。” 心中有气,傅挽脚步就快了几分,走过垂花门时差点撞到人。 扶书往后退了一步,冷不防手肘敲在了石墙上,抬眼时瞄见了傅挽的脸色,忍了没做声,只低声禀告,将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六爷,余刺史明日在宣眺楼设宴,请了杨州城几家富商,帖子已经送到了咱府上。” 傅挽“恩”了声,转身就走回了她的满贯堂。 她坐在窗前发了小半个时辰的呆,直到午膳摆好了才挪位。 服侍着傅挽用了午膳,扶书刚回罩房,就看见了早在里面等着她的扶画,手边还放着盒刚开封的膏药。 她猜人的心思真是一猜一个准,忍不住眼眶就有些发热。 “行了,瞧你眼皮子浅的,主子不就是给了一盒跌打药罢了。瞧你的模样,要真的能行,真是巴不得扑上去给主子以身相许了。” 听扶画调笑了她一句,扶书伸手按了下真有些湿润的眼角,笑了一声。 “我这泪又不是为我自个掉的,你看六爷那是多好的人,偏到处受人闲气,父母兄长,没一个靠得住的,底下好容易有了两个弟妹,偏年纪又小……” 扶画给扶书揉着胳膊,将那药力都揉了出来,边就回了句。 “六爷那可是遇难越强的人,你还不信她啊?” 不提两个丫头在罩房里怎么变着法子夸她们的主子。 傅六午觉醒来,伸了懒腰就坐到了窗前,提笔写了几行字,看着不甚满意,扔了笔就跑去她大哥的幽客堂,从她大哥立在地上的画篓里抽了幅画。 第二日她就带着这幅画去赴了余刺史的宰羊宴。 请客之人是堂堂一州的刺史,自然不能让刺史大人等着她,因而虽说的开宴时辰是巳时三刻,傅挽还是提早了两刻到场。 刚进了宣眺楼,掌柜的就亲自迎了上来,朝着傅挽笑得明媚。 “小老今晨起床就听见了喜鹊在枝头叫,原来是今日六爷要登门了。” 傅挽咧嘴一笑,浑然是人傻钱多的模样,抬手就给他扔了个银锭子过去,“行了,奉承话别说,告诉爷,楼上都到了哪几位,又是谁来你这定的菜?” 掌柜的一掂量就知道那银子少说也有十两,脸笑得更开了。 “刘家二四两位少爷,顾家三少爷,城北张家大少爷,邱家二爷……这几位都来了,这菜单,却是刘四少爷亲自过来点的,点的都有……” 一连串菜名报下来,正好也到了包间门口,掌柜的识趣地退下M.bOwuchiNA.COm